第653节(1 / 3)
有人搬了一张椅子放在曹官上首,高让也不客气,径自过去坐下,背靠椅子,双手拢在身前,一副悠闲看戏的态度。
淳于布眼角抽动,心知如果秦逍的人不在场,有些事情还有回旋余地,现在高让在边上盯着,这事情就变得异常麻烦,毫无疑问,秦逍这般安排,就是为了监督此案不会出现小动作。
宋清源坐定之后,犹豫了一下,才道:“田世朝,这里是公堂,本官秉公办案,可是你若信口开河胡编乱造,本官可饶不了你。”
“大人,卑职确实是受淳于朗将指使。”田世朝道:“没有朗将吩咐,卑职又怎敢铤而走险。”
淳于布怒道:“田世朝,你说本将指使你粮中藏刀,目的是为了什么?榆关有的是刀枪,本将也珍藏有十几口宝刀,又怎会在意那点军械?”
“当初朗将指使卑职藏刀之时,卑职也是这般询问。”田世朝鼓起勇气道:“我记得朗将当时告诉我说,榆关将士常年镇守关隘,难以立功,也就难以升迁,不如其他各路兵马有机会剿灭盗寇论功行赏。榆关的将士不缺银子,却缺乏升迁的机会,朗将爱兵如子,希望给自己手下的弟兄找寻受提拔的机会。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让他们立功。”
“你……你胡说八道。”淳于布因为愤怒而脸部充血,握拳道:“你竟敢污蔑本将。”几乎便要凑上去照着田世朝的脸上来一拳,却陡然听到咳嗽声响起,抬头看去,只见监军高让靠坐在椅子上,咳嗽声正是高让发出。
宋清源沉声道:“淳于布,你先听他说完。”冷冷盯着田世朝道:“你说!”
“朗将告诉卑职,榆关的将士肩负保卫关隘的重任,榆关周围一带的匪寇都归他们围剿。”田世朝道:“卑职那时很奇怪,榆关一带素来太平,何来盗寇?而且在淳于朗将镇守榆关之前,也很少听说榆关的将士会去剿匪。”
他话声刚落,高让终于开口道:“田世朝,淳于朗将镇守榆关之后,数次出兵剿灭盗寇,功劳赫赫,那是连朝廷也知道的事儿,你现在提及此事,是何道理?”
“大人,那些都不是盗寇。”田世朝咬牙道:“朗将剿灭的都是普通百姓,事后判断那些被诛杀的都是盗寇,只因为那些盗寇手中有刀,可那些刀……那些刀都是淳于朗将嫁祸。”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淳于布更是目瞪口呆,显然想不到田世朝竟然有如此指证。
“啪!”
宋清源一拍惊堂木,厉声道:“田世朝,你可知道,现在你口中之言,已经不只是藏匿军械之罪,是在指证淳于布杀良冒功了。”
“卑职不敢撒谎。”田世朝道:“大人,粮队藏刀,这次如果不是鹰嘴峡被堵,粮队会准时抵达榆关,藏在车中的军械也会被榆关交接。朗将在鹰嘴峡都没有检查粮车就迅速交接,一来是时间急迫,二来……二来也是害怕被龙锐军发现端倪。否则朗将又怎会不按照章程在检查过后才会签字交接?”
淳于布再也忍不住,他多年以来都是作威作福,手下人固然对他敬畏有加,就算是东北的高官大将对他也都是十分客气,何曾受过如此污蔑,怒从心中来,抬起一脚踹向田世朝,田世朝被踢中肩头,“哎哟”一声惨叫,被踹翻在地,在场众人脸色大变,宋清源赫然起身,厉声道:“住手!”
淳于布顿时冷静下来,高让却也是冷着脸道:“淳于布,今日审案,我本不该多言,可是宋大人在此,你不给面子也就罢了,田世朝虽然只是主事官,却也是朝廷官员,你当众殴打朝廷命官,意欲何为?”
“末将……!”淳于布冷静下来,急忙道:“是末将太过冲动,还请大人责罚!”
“我不敢罚你,可是今日只是若传出去,恐怕会被人误以为田世朝所说是真,你恼羞成怒,这才出手。”高让叹道:“宋大人掌理司法刑律,公正廉明,有他做主,你若是被冤枉的,宋大人自然会为你伸冤,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又何必如此愤怒?”
宋清源道:“监军大人所言极是。”盯住田世朝,问道:“田世朝,你指证淳于布,可有证据?既然明知道是触犯律法,你又怎会听从他的吩咐,为他运送军械?”
“都是卑职一时糊涂。”田世朝道:“朗将承诺会提携卑职,而且还会赏赐卑职。卑职的薪俸不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实在是捉襟见肘,虽然管着粮仓,但霍郡丞管理严苛,时常盘查核对账目,卑职……卑职也无法另谋贴补。”从怀中取出一份单子,双手举起:“这是这几年朗将赏赐卑职的清单,除了现银,还有些古董珍玩,几年下来,零零总总也有上千两银子。大半银子都已经被用去,但朗将赏赐的古董珍玩还在卑职家中。这些……这些都是因为卑职帮他运送军械而得到的赏赐。”
淳于布嘴角抽搐,胸腔翻滚,一口老血几乎都要吐出来,万想不到自己这几年当做骨头赏给田世朝的东西,竟然被田世朝作为证据抛了出来。
杀良冒功
宋清源看向淳于布,问道:“淳于布,你当真赏给他古董珍宝?”
“大人,这……!”淳于布勇武过人,而且懂晓军略,即使是人情世故也是十分精明,但毕竟行伍出身,骨子里还是有些硬气,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倒不是没有勇气承认,想了一下,才道:“大人,赏赐古董珍宝,确有此事,却并非是因为他听从末将之命私藏运送军械。榆关的粮草后勤一直都由他操办,末将也是希望后勤顺畅,所以才会时不时地赏他一些东西……!”
高让叹道:“淳于朗将的意思是说,你一直在收买官员?”
淳于布身体一震。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次恐怕真的难以全身而退,即使避过大罪,也不能清白无辜。
虽然有些事情官场之上人人皆知,但却不能摆在台面上说,在台面下是人情世故,一旦搬到台面,那就是处处违法了。
收买官员结党营私当然也不是小罪。
他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田世朝,先不说淳于布私匿军械杀良冒功。”宋清源盯着田世朝眼睛问道:“本官问你,你是户曹主事官,只负责粮仓,哪里弄到的军械?粮车上藏匿的横刀是从何而来?”
淳于布被田世朝诬陷,本已经是怒不可遏,听得宋清源问话,心生欢喜,暗想宋大人不愧是刑名高手,这个问题一针见血。
“不错。广宁兵器库一直都是郡尉府负责管理,没有郡尉府的同意,想要从兵器库拿出一件兵器都不可能。”淳于布眼睛发亮,急道:“大人,田世朝血口喷人,在这次之前,他从没有往榆关送去一件兵器。郡尉乔明水也不可能让户曹的人从兵器库调拨军械,田世朝如果构陷是郡尉府有人暗中向他提供军械,我们可以派人将乔明水押上公堂,大家当面对质。”看向建军高让,冷笑道:“监军大人,听闻军械库如今是由龙锐军派人看管,而且还是大人下了军令。田世朝在城中调粮的时候,军械库正好在龙锐军的手中,所以这批横刀究竟是否由谁提供,是否还要细细查一查?”
高让倒是镇定自如,含笑道:“淳于朗将,你该不会是怀疑这批军械是龙锐军暗中拨给了田世朝吧?如果这样说,那你就是在指证龙锐军了。”伸手道:“你可有证据?”
淳于布一怔,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心想老子若真有真凭实据,还跟你们在这里废话。
“淳于布,没有证据,不要牵扯无辜。”宋清源咳嗽一声,随即看向高让,问道:“监军大人,恕本官直言,淳于布所言不无道理。你莫误会,本官不是说龙锐军提供了军械,本官的意思,军械库那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