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节(2 / 3)
可是我们只能一直走下去。”
黑衣僧也是轻叹道:“今日之局势,怪不得将军。这么多年下来,辽东军已经不只是镇守东北的兵马,而是附在东北四郡身上的吸血虫,一旦喜欢上了这种吸血的感觉,就乐此不彼,谁也无法阻止。”
“所以无人可以改变现状。”汪兴朝缓缓道:“我这个大将军如果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第一个就要被他们献祭。”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与所有人为敌?我与他们本就是难以分割,既然无法回头,就只能带着他们往前走。京都龙椅上的那个女人看得很清楚,她知道如果这边一直走下去,迟早会裂土称王,所以才往东北落下一枚棋子,对她来说,也许只是最后的挣扎而已。”
黑衣僧皱眉道:“将军真的准备自立?”
“不到万不得已,我当然不会走这条路。”汪兴朝神情冷峻:“只是那枚棋子的性子也太急了,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张口咬下辽西,等他在辽西站稳脚跟,接下来必然会向东边步步紧逼,如此一来,不管我愿不愿意,两军必将分出一个高下。龙锐军的那面旗子,是皇帝钦赐,这就让龙锐军代表着朝廷,无论以什么理由向龙锐军发起攻击,在朝廷眼中,我们辽东军都是谋反,是叛军,所以出兵攻打龙锐军的那一天,就是辽东军自立的那一天。”
黑衣僧道:“将军,秦逍在辽西肆无忌惮,是否就是明白这个道理,迫使将军对他动手?”
“他们控有辽西,拿下榆关,背靠幽州,一旦打起来,进退自如。”汪兴朝冷笑道:“所以有了现在的时局,他自以为立于不败之地,就等着我们动手。”
“幽州各部集结起来,能有近万兵马,幽州北境驻守着北方四镇的怀朔镇,一旦东北发起战事,朝廷给辽东军扣上叛军的名号,幽州和怀朔恐怕都会调兵出关增援秦逍。”黑衣僧缓缓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将军万不可轻举妄动。”顿了顿,才继续道:“大唐周边诸多势力蠢蠢欲动,南疆慕容,西陵李陀,北边还有杜尔扈铁瀚,这些势力对大唐都是威胁,现在就等谁先动手,而第一个动手的一定会招来朝廷的猛烈打击,所以将军这边,绝不能为众人先。”
出山
汪兴朝含笑点头道:“上师所言极是。秦逍咄咄逼人,搞出军械案,大肆牵连,先是拿下榆关,如今又以此为借口,对广宁军大动干戈,照现在的势头,不出两个月,我们在辽西的势力就要被他连根拔起。为此军中诸多将领都是怒不可遏,屡次请战。”
“一时激奋只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黑衣杀僧平静道:“秦逍是皇帝的宠臣,皇帝对他的性情自然是很了解,此人杀伐果断,而且胆大包天,将此人派往东北,明摆着是要挑起事端,辽东军如果被他激怒,轻举妄动,也就正中皇帝的阴谋。”
汪兴朝问道:“上师觉得我们要忍气吞声?”
“那倒不至于。”黑衣杀僧平静道:“其实秦逍在东北咄咄逼人,对将军来说未必是坏事。”
“请上师赐教!”
黑衣杀僧道:“将军这些年待麾下的将士实在太过宽容,这也导致辽东军的军纪涣散。如今龙锐军在东北咄咄逼人,这也让辽东军近百年来第一次受到威胁,有了对手。龙锐军目前的实力虽弱,但将军却必须夸大他们的威胁,让辽东军上下心存忌惮,如此一来,将军正可以借此机会整肃兵马。”微顿了顿,才缓缓道:“大唐危机四伏,将军麾下的辽东军也不能再松弛下去了。”
“上师言之有理。”汪兴朝颔首道:“我的心思,与上师不谋而合。”
“将军虽然不可轻举妄动,但战事随时可能发生。”黑衣僧道:“整军备战也是不可再迟延。”
汪兴朝微一沉吟,才道:“以龙锐军为对手,整军备战,这自然是良策。不过朝廷借助秦逍在东北大动干戈,如果我们视若无睹,只会让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甚至可能导致东北的局势出现更不利于我们的变化。”单手握拳,目露杀意,轻声道:“他是一头要咬人的饿狼,绝不能让他继续在东北为所欲为。”
“将军的意思是……擒贼先擒王?”
汪兴朝微微点头,目光冷厉:“避免局势恶化甚至走向战事的最好办法,就是除掉此人。龙锐军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青州残部,王母会众,甚至还有姜啸春那支骑兵,他们之间不可能团结一心,如今都只是因为秦逍有皇帝这个靠山,才拼凑在秦逍麾下,只要此人已死,立时就是一盘散沙。”
“将军觉得只要秦逍一死,就可以避免战事发生,减少伤亡?”黑衣僧问道。
汪兴朝道:“这正是我心中所想。”
黑衣僧双手合适,轻诵佛号。
“我不会强人所难。”汪兴朝叹道:“上师受佛法洗礼多年,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铁血杀僧,所以如果你不想出手,我绝不会为难。”
黑衣僧叹道:“将军已经决定了?”
“于公于私,我都有杀他的理由。”汪兴朝神色冷峻,凝视着黑衣僧。
黑衣僧沉吟片刻,终是道:“大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当年如果不是大将军庇护,老僧的白骨只怕都已经化成灰。”一双眼眸深邃无比,道了一声佛号,才继续道:“将军是想让老僧直接取他性命?”
“如果只是要取他性命,我自己都可以亲自出手。”汪兴朝眼眸之中满是怨毒之色,缓缓起身,走向塔楼一角,在角落处,竟然放置着一副棺材,用名贵无比的金丝楠木打造,棺盖尚未合上,里面铺着最柔软的黄色锦缎,一具尸首躺在其中,身着华美的服饰,头戴金冠,尸首的脸颊甚至不显苍白,乍一看去,宛若沉睡一般。
尸首一圈,放有冰袋。
汪兴朝一只手搭在棺材边上,凝视着尸首脸颊,眼眸中满是痛苦之色,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抚摸尸首的脸颊,但咫尺之遥,却还是停住,收回手,也没有回转身,只是森然道:“我要他活着到这里,我要在这里亲手砍下他的脑袋,只有如此,方能让东骏瞑目。”
“将军已经确定是秦逍刺杀了大公子?”
汪兴朝淡淡道:“我那位叔叔以为找叱伏卢人做替罪羊,就能给我一个交代。东骏的伤口,已经告诉我凶手绝不可能是叱伏卢人。东骏在武道上的造诣虽然不深,但自幼服食各种药材,再加上时常用药水浸泡,耳目比普通人要灵敏得多。”盯着棺材中汪东骏的尸首,虽然已经让缝尸匠将脖子上的伤口缝上,却伤痕却还是能够看得清楚,沉默好一阵子,才继续道:“他是被人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制住,尔后被人从后面割断了脖子,以他耳目之聪,即使是三品修为,也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而不被察觉。”
“将军早就判断出刺杀大公子的凶手至少是中天境?”
“是。”汪兴朝冷笑道:“叱伏卢部,何来三品修为的武者?东骏在真羽部与秦逍发生冲突,秦逍睚眦必报,东骏之死,与他又怎能脱得了干系?”
黑衣僧清唱一声佛号。
“秦逍身边爪牙甚多,此人也是狡诈异常。”汪兴朝道:“我本想亲自出手,将他带回忠烈塔,在东骏面前再行处决了他。可是我心中清楚,以我现在的修为,还做不成此事。”终于转过身来,向黑衣僧拱手道:“上师已经踏入大天境,七品修为之身,来去如风,除了上师,没有其他办法能将秦逍活着带到忠烈塔。数年前,上师就已经决定,此生就守在这忠烈塔内,一心修佛,再不离开雾松山。”
黑衣僧只是双手合十,并无说话。
“如果不是丧子之恨,我也不会恳请上师出山。”汪兴朝道:“这是我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