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节(1 / 2)
脖子上却也是一片褐红,细密的水泡密布。
野陵道人做事情倒也干脆利落,取针在手,在脖子上的穴位连扎了几针下去。
这时候外面有声音道:“阿毗迦,水打来了!”
秦逍既然扮作口难野的随从,理所当然要过去接水,出帐接了水桶,拿进帐内,也不知道野陵道人要做什么。
野陵道人却已经指着帐内的火盆道:“将火盆端过来。”
草原部落在冬日的时候,都会在帐内准备火盆。
火盆的造型不一而同,但几乎都是陶瓷制作,而且这些陶瓷火盆也都是从大唐贸易而来,越是身份尊贵,拥有的火盆质量自然也就越好。
火盆里生着炭火,秦逍过去小心翼翼将火盆按照秦逍的意思端到了床边。
野陵道人却是在包里拿出了一只小瓷瓶,有意挡着两人的视线,将瓷瓶中的粉末都倒进了水桶之中。
水桶里有一只木瓢,野陵道人拿着木瓢好一阵子搅动,才舀了一瓢递给口难野道:“喂她喝下去。”
口难野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是病入膏肓,本来是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像其他感染着一样悲惨死去,如今有了生机,那是自然不会放过,接过木瓢,也顾不得有感染的风险,扶住妻子,喂她饮了半瓢水。
饮完水后,老妪躺下去,口难野将木瓢中的水倒掉,这才看向野陵道人,问道:“道长,还要做什么?”
“稍等片刻!”
秦逍不动声色,口难野也不多说话,等了片刻,听得老妪咳嗽起来,野陵道人立刻道:“扶好她,她要吐了,对着火盆!”
口难野立刻上前,扶起老妪,那老妪剧烈咳嗽起来,身体前倾,对着火盆,陡然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血带黑色,竟然还泛着白沫,喷溅到货盆中。
口难野大惊失色,野陵道人却是笑道:“别担心,能咳出血来,性命就无虞。阿毗迦,你让她平躺,保持呼吸畅通,睡一晚上,明一早,我保证她可以下地行走了!”
口难野将信将疑,秦逍反倒觉得这野陵道人恐怕没有说谎。
“若当真如此,口难氏必将世代铭记道长的恩德。”口难野深深一礼,想到什么,忙道:“道长,我族中还有不少患者,却不知……?”
“不急!”野陵道人看了那老妪一眼,道:“如果明日她能起身,咱们再商议如何救治其他人。”又道:“不知能否借一顶帐篷歇歇脚!”
口难野闻言,忙道:“怠慢了,怠慢了。”收拾好老妪,扶她躺下,盖好毛毯之后,这才领着野陵道人出了帐篷,招呼人过来,吩咐道:“准备好酒好菜,好好招待道长。”
那人领着野陵道人下去,秦逍看着野陵道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向日户,你觉得他真的能够起死回生?”口难野问道。
秦逍微微一笑,只是道:“能否起死回生,我们明日就能清楚。”
其实他心里明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老妪明早只怕真的能起身,这野陵道人的办法肯定有效果。
野陵道人先以银针扎穴,尔后在水中放了药,这明显都是事先准备妥当。
如果此人是在研究疫病之后,找到了突破点,迅速研制出了治疗办法,那自然是功德无量。
可秦逍隐隐明白,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
王母会在江南惨败之后,一直都在谋划卷土重来,所以对王母会,秦逍一直存有戒备之心。
一名王母会的道人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在草原,而且还有治疗疫病的办法,更重要的是,野陵道人声称没有任何索求,这在秦逍看来,当然是不正常的事情。
这世上最昂贵的东西,往往就是免费的。
免费的东西,也许不会以金钱作为代价,但最终只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毫无疑问,野陵道人显然有十足的自信能够治疗这种疫病,而且已经对老妪进行了治疗。
按理来说,既然有治疗的办法,救人如救火,那是根本不能耽搁,这口难氏族还有一大批患者等待治疗,每拖延一刻,很可能就会导致几条性命的消失,所以抓紧时间给更多人治疗才是医者仁心。
没有所求,主动前来治疗疫病,那自然是医者仁心,野陵道人有这样崇高的道德,哪怕辛苦,也会争分夺秒救人性命。
但野陵道人治疗老妪之后,就主动要求歇息,还要等着明天再继续救人,秦逍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他心中清楚,如果老妪明日真的能起身,让口难氏的人见到了道人真正有神通,野陵道人只怕就要露出此行的真正目的了。
非命
这一夜秦逍并没有歇息,而是在帐内练功,却嘱咐口难野派人死死盯住野陵道人。
野陵道人一夜没有出帐,等到黎明时分,秦逍才微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之中,被人声音吵醒,睁开眼,却发现口难野激动之下,竟然直接掀帐而入,一脸兴奋道:“起来了,真的……真的起来了!”
这是在秦逍的预料之中,他并没有惊讶,只是笑道:“那可是太好了。”
随着口难野一起出了帐篷,来到隔离营,却见到那老妪竟果真在帐外缓步走动,边上有几人看着,都是兴奋异常。
“怎么出来了?”口难野见状,急忙上前,“赶紧歇着。”
老妪抬头看向口难野,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但眼中也满是欢喜,道:“我想看看天空,看看草原!”
口难野心中宽慰,看向秦逍道:“向日户,那位道长果然有神通,他真是天神派来的使者。”
秦逍心下一凛。
草原人对神灵的崇拜,其实远在唐人之上。
野陵道人起死回生的手段,立竿见影,连见多识广的口难野都已经生出敬畏之心。
秦逍心中知晓,如果野陵道人继续为口难氏治疗疫病,很快就会被整个口难氏当做活神仙。
“不好了!”秦逍正自寻思,忽听得有人惊慌道:“阿毗迦,出……出大事了!”
只见一名牧人匆匆跑来。
“为何如此慌张?”口难野见到来人,问道:“道长在哪里?快请他来救人。”
“阿毗迦,出事了,那个……那个道士死了!”
来人一脸惊恐。
秦逍身体一震,口难野也是一愣,不敢置信,怀疑自己听错,问道:“死了?谁死了?”
“道人……那个道人!”来人喘着粗气,“那个道人死了!”
口难野大惊失色,竟是顾不得秦逍,冲过去,翻身上了一匹马,向道人所住的帐篷飞马过去。
秦逍虽然想到各种可能,却实在没有想到野陵道人会死去。
他也上了一匹马,飞马赶上。
到得道人帐外,见到已经有几名牧人正一脸慌张在帐外,口难野已经进了帐篷,秦逍下马后,也掀帐而入,却见到帐内的地上仰面躺着一人,一动不动,却正是那野陵道人。
口难野站在一旁,呆若木鸡。
秦逍走过去,神色凝重,蹲下身子,扫了一眼,立时便看到野陵道人的咽喉处有一处血孔,显然是利器刺入进去,立时便取了野陵道人的性命。
凶器不在,野陵道人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这可怎么办?”口难野带着哭腔,声音颤抖:“他……他怎么死了?他为什么会死?”
秦逍瞥了口难野一眼,知道口难野当然不是在乎野陵道人的生死,只是野陵道人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