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5节(1 / 2)
“这样的密约,汪兴朝肯定不会以他自己的名义去谈。”皇甫云昭道:“他虽然手握兵权,但在名义上毕竟只是东北卫戍边军,还没有资格达成这种密约。如果末将猜测不错,缔结密约的肯定是都护府派人出面。安东都护府总揽东北四郡军政事务,只要是都护府签了密约,渤海人就有了口实,以后便可以拿着密约大张旗鼓进军玄菟。”
许慎冷笑道:“如此一来,汪兴朝便可以让都护府代替他戴上卖国的罪名。”
“这是饮鸩止渴。”谭智忍不住道:“如此卖国行径,人人得而诛之。”
皇甫云昭却是神情严肃,道:“如果此事成真,渤海水军倾巢而出,我们必将面临极大的麻烦。”向秦逍道:“大将军,我们的水军难以抵挡渤海水军,渤海人到时候便可以在整个东北海岸线来去自如。特别是辽西和营平两郡的南部海岸,必将始终受到渤海人的威胁。”
“仅此两郡的海岸线就有好几百里。”许慎也是眉头锁起,“除非我们在这几百里海岸都部署兵马,否则渤海人便可以找到薄弱处登陆,对沿海的百姓进行劫掠。一旦如此,百姓们人心惶惶,而我军后方始终处于渤海人的威胁之下,局势就很麻烦。”
秦逍却是摸着下巴,双眉紧锁,若有所思。
辽阳城大将军府内,汪兴朝脸色发青。
在座的将领们一个个都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甲山一战,再次惨败,不但将好不容易征募的五千兵马消耗一空,甚至连八百精锐也都葬送。
用六千人马去打一座县城,数日都无法攻克,最后却被龙锐军反过来吃掉,这对辽东军来说,又是一个大大的耻辱。
但耻辱多了,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
“他们是鬼魂吗?”汪兴朝握着拳头,冷笑道:“我们辽东军已经不堪到如此地步,与秦逍交锋,屡战屡败,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座诸人谁都给不出答案。
“怎么都不说话?”汪兴朝扫视众人,“甲山丢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部将赵伏抬头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敢发出声音。
“赵伏,你说几句,我们该怎么办?”汪兴朝冷冷道。
赵伏忙道:“大将军,那……那是胡胜太过无能,被龙锐骑兵抄了后路都察觉不到,这个……甲山是重镇,我们一定要将它夺回来。”
“夺回来?”汪兴朝发出怪笑,“你可知甲山现在有多少人马?叛贼皇甫云昭和宇文承朝两部兵马都已经进驻甲山城,城中兵马过万,怎么去打?谭家聚敛钱粮,甲山城中有十几万石粮食,还有财帛无数。你们可知道,谭家聚敛的钱粮财帛都献给了秦逍,秦逍用谭家的钱财犒赏全军,城中的粮草足够支撑那上万兵马数年所需,都用不着从后方供应粮草。”
有人骂道:“谭家叛贼,人人得而诛之。”
“大话谁都会说。”汪兴朝道:“甲山距离辽阳不过一百多里地,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会兵临城下。还有阜城,龙锐军派出骑兵在阜城附近游弋,虽然没有攻入阜城,但只要他们愿意,同样可以随时将阜城拿下。城中的商贾得知甲山陷落后,唯恐龙锐军攻打阜城,都已经带着货物从阜城撤走,现在阜成几乎是一座空城,所有的贸易彻底中断。”
所有人都能听出汪兴朝语气中的愤怒,无一人敢吭声。
便在此时,却听得脚步声响,随即在门外出现一名护卫,恭敬道:“报大将军,康丰县尉求见!”
诸将都抬起头,心下愕然。
“让他进来。”汪兴朝冷冷道。
县尉是一县的军事长官,掌管县城的治安和防务,虽然各县的守城兵马直接隶属于都护府,但指挥权都在郡尉的手中。
而辽东诸县的县尉,也都是出自辽东军。
今日会议,参会的都是辽东军的重要武将和几名军中文职官员,区区县尉当然是无法登堂入室。
而且康丰县位于辽阳城东南边,离辽阳城也有一百多里地,一个县尉不守在城里,却不召而至来到辽阳城,肯定是有事发生。
很快,便见到一人身着皮甲匆匆来到厅内,身上竟然带着血迹,显得狼狈不堪。
在场诸人见到,都是吃惊。
“卑职……卑职康丰县尉张合拜见……拜见大将军!”那县尉扑通跪倒在地,头皮贴在地面上,声音发颤:“求……求大将……大将军即刻发……发兵,剿灭贼民!”
赵伏赫然起身,沉声道:“张合,到底是什么情况?说话清楚一点,天塌不下来!”
这张合曾经是赵伏麾下的部将,几年前被调到康丰担任了县尉,见得张合慌慌张张,赵伏自然要出生呵斥。
众叛亲离
张合抬头道:“大将军,康丰有刁民作乱,他们……他们杀了刘县令,还……还霸占了县衙……!”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都是骇然变色。
汪兴朝也显出吃惊之色,但整个人还算镇定,问道:“何人为首?他们为何作乱?”
“这……!”
赵伏见状,怒道:“你耳朵聋了?大将军问话,你还不如实说来。”
“回大将军话,刘县令接到周……周郎将的军令,两个月内,要在康丰征募……征募两千青壮兵勇。”张合低头道:“接到军令之后,我们立刻征募,可是……可是许多刁民抗拒从军,我们使了好大气力,才抓了……不不,才招募了四百多人……!”
汪兴朝瞥向座中的周郎将,周郎将有些慌乱,已经拱手道:“大将军,末将向各县下了命令,各县都有规定的征募人数。康丰县确实是需要在两个月内征募两千青壮从军。”扭头向张合道:“不过我派人向你们叮嘱过,征募兵勇之时,要好好说话,告知他们是要保家卫国,要追随大将军平叛。另外从军之人,都会给他们先发一个月的军饷安顿家眷,每人是二两银子,你们可是按此办理?”
张合低下头,却不敢说话。
赵伏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冲上前去,一脚踹在张合身上,将张合踹翻在地,骂道:“你如实招来,有没有给他们安家银子?”
“中郎将,是……是刘县令……!”张合不敢看赵伏眼睛,道:“刘县令说那些刁民寸功未立,不该给他们发银子。银子先扣留,等……等他们立功之后再赏给他们……!”
汪兴朝闻言,眸中立时显出寒冷的杀意。
周郎将也是慌了神,急忙向汪兴朝道:“大将军,征募兵勇的饷银,末将都如数派人送了过去。康丰县的征募名额是两千人,所以如数送去四千两现银,不差一分一毫。末将没想到他们连这笔银子都敢克扣。”
汪兴朝却是发出一声怪笑,道:“区区四千两银子,导致康丰县作乱,果然是有能耐。”
“也难怪那些百姓会抗拒。”一人道:“不过目无法纪,杀县令夺县衙,那是叛匪无疑了。”
赵伏向张合问道:“叛匪有多少人?”
“我们征募了四百多人,在城中设营,派了衙差看守。”张合道:“昨天半夜,那伙人突然就造反,他们杀死了看守的衙差,竟然直接冲到了县城的兵器库,取了兵器,然后直接杀到了县衙。卑职得到消息之后,领兵去平乱,却发现不但那些刁民造反,城中……城中还有许多大户人家也都纠集了家丁仆从,一夜之间,城里竟然有上千名匪兵……!”
诸将本以为只是百姓造反,听得此言,却明白不但只是那些被征募的百姓,就连康丰城的豪族们也都起来造反,心下都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