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温峋怕她被蚊子咬,从兜里掏出花露水,在她裸露的皮肤上一阵喷,完了还掏了一盘蚊香,点着了给她放脚边。
许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操作,实在想不明白他从哪儿掏出来的蚊香。
温峋抬头,路灯轻柔的光洒在他轮廓锋利的脸上,漆黑凶狠的瞳孔泛着光,莫名变得柔和。
见她错愕的模样,轻笑:“怎么?没见过蚊香?”
许星:“……”
温峋蹲在她面前,仰头认真看着她:“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许星摇摇头,对着他牵起唇角。
她知道她现在就是个麻烦,总是让温峋照顾她,本来就是她麻烦人家,更不能耍小性子。
只是她不知道,她现在就像个小丑,明明在笑,却很悲伤。
她笑得温峋嘴里发苦,心里发涩,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嘴巴,不让她笑。
“笑屁笑,被人打了还笑得出来?”他定定瞧着她,说话口气很冲,有点凶,“是不是傻?!不想笑就不笑,谁他妈逼你了?给老子收回去。”
音落,许星那点牵起的弧度立马落下,眼皮也跟着耷拉下来。
她的睫毛很长,随着眼皮一起耷拉下去,像是眼睛上盖上了一把小扇子。
她看见温峋捏着她嘴巴的手,伸手拍了拍,示意他放开。
温峋刚松手,许星唇边张张合合地在说话,但她的头实在太低了,唇瓣开合的幅度又小,温峋读不出她在说什么。
他拧了拧眉:“想说话就抬起头好好说,你低着头我能看清什么?”
许星怔了一下,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写字。
他的手掌很大,少女的手白皙柔软,粉粉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滑动,带着一股莫名的痒意。
温峋觉得有些怪,想抽回来又怕她多想,只能硬着头皮,忍着那股怪异的痒仔细辨认她写的字。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
温峋:你来到这个世上,只是为了成为你自己
他愣了一下:“不想待在这儿了?”
许星点头,她在这儿就总会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心里难受。
温峋没答应她:“起码明天不行,医生说先观察一个周,还有四天,时间到了我们就走。”
他这人天生反骨,前26年从来没听过医生一句话,现在却像个循规守矩的病人,把医生的话当做圣旨。
许星皱了皱眉,她一点都不想在这儿待着了,这个地方让她窒息,让她恶心,也让她害怕。
两人一坐一蹲,一时间沉默下来,空位中全是酷暑燥热的风,轻轻吹过时,撩起许星散落耳边的头发。
她松开温峋的手,正要放下,却被人握住。
“这些天我住在你家,无意间看见你的相册,从你豆丁大的时候开始到现在,全都看完了。”
温峋一本正经地说着,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许星却蓦地瞪大了眼睛,又羞又恼地看着他,白皙的脸颊透着一层淡淡的粉色。
温峋不知想到什么,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记得有一张被剃了个小光头,抱着火龙果,吃得满手满脸都是红彤彤的汁水,还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许星的脸彻底红透了,她伸手去打温峋,急得都快动上脚。
她拍那张照片的时候才五岁,那时候贺翎很忙,夏天又热,直接给她剃了光头。
那张光头吃火龙果的照片简直就是她黑历史中的黑历史。
怕她伤着自己的脚,温峋连忙按住她,对上她羞怒的脸,笑着说:“你他妈给老子悠着点,碰坏了又得住一段时间的院。”
许星气得不想去看他,偏偏他不依不饶。
“还有上幼儿园头上套个大红花的,六一儿童节画个红脸蛋的,边哭边写作业的,”他神色敛了敛,“有认真画画的,上台领奖的,穿着小裙子跳舞的,和朋友一起去海边玩的,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致辞的……你所有快乐的,闪闪发光的瞬间,我都看到了。”
许星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她不明白温峋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难道不是拿着她的黑历史过来取笑她的吗?
温峋抬眸看她,漆黑的眼睛坚定又执着,里面是许星从没见过的果敢和认真,那样笃定的目光让她心脏突突直跳,却又莫名的安心。
在她渐渐加速的心跳声中,听见温峋说:“贺姨很爱你,把你照顾得很好,她当年宁愿和杨阿婆闹翻也要坚持生下你,说明她期待你的出生。”
“在爱情,亲情都抛弃她的情况下,她依旧把你好好养大了。”温峋轻轻叹了一口气,本就低沉的声音又被他放缓了些许,和晚风一样炽热却轻柔,“许星,你不是她的克星,你是她的救赎和希望。因为你,她才有勇气活下去。”
许星心头大震,惊愕,思念,委屈,数不清的情绪一股脑的充斥心脏。
她知道母亲保护女儿是本能,可午夜梦回时总是忍不住将贺翎的死揽在自己身上,刚才许薇的话又加重了她这个想法。
那一瞬间,她几乎是认同许薇的,她一刻不停地想,是啊,她怎么还活着呢?为什么妈妈不把她一起带走呢?
可现在,另一个人告诉她,她是贺翎的救赎与希望,是她让贺翎有勇气活下去。
复杂的情绪在心口盘绕,她似乎承受不住这些复杂的情绪,整个人都在发抖。
温峋继续说:“许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人能强迫你做任何事。你来到这个世上,只是为了成为你自己,不为任何人。”
他蹙了眉,言语间又带回平日里的冷厉和无情,“就算哪一天你那个所谓的妹妹心脏病发作死了,也和你无关。明白了吗?”
许星瞳孔微微一缩,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燥热的风在草坪上呼啸着来去,风声中藏着窃窃私语,叫人听不真切。
大半个月来,她第一次听见有人和她说,你不用为任何人负责,你生来就是为了成为你自己。
连日来压在心头的困顿,疑惑,自我怀疑好像都随着这一句话烟消云散了。
她一眨眼,眼泪扑簌簌落下,下午许薇带来的伤害被晚风轻飘飘地带走,许星弯下腰,哭着将头靠在温峋肩上。
这一刻,她居然很庆幸,脾气不好又爱凶她的温峋在身边,至少没有放任她独自一人。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温峋偏头看了一眼,只能看见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
他沉默片刻,没有动,任许星揪着自己的衣服,滚烫的眼泪把他的半边肩膀都打湿了。
温峋仰头,八月盛夏,空中没有一朵云,星星洒满天际。
隔着亿万光年的距离,沉默地发着微弱的光,好巧,他的肩上也趴着一颗即将发光的星星。
他弯唇,手臂自她后颈环过,轻轻拍着她毛绒绒的脑袋,恐吓她:“哭过这一次就不许再为这些破事哭了,再哭老子把泪腺给你摘掉。”
许星没见过谁恐吓人是软着声音说话的,那哄人的语气,鬼听了都得骂离谱。
但她却乖乖在他肩上轻轻点头,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因为他们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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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那天,正好丹里高三开学,许星知道自己是赶不上了,便回了一趟家。
她让温峋拿了两个行李箱,指挥他把她衣柜里的衣服,桌上的课本,画本,画笔,模型全都打包好,她要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