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1 / 2)
他和杨萍萍打了声招呼,上楼。
许星的门开着,她换了一件淡粉色油画衬衫,穿着浅蓝色荷叶边牛仔半裙,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她的头发已经吹干了,窗帘拉开,小雨落在窗户上。
他站在许星门前,敲了敲门,里面的姑娘转头,一见他,眼底乍放光芒,嘴角弯弯。
温峋咳了咳,走进去,用笔记被在她头上拍了拍:“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外面下着雨,出门不带伞,淋感冒了你就开心了?!你感冒了,老子还得身前身后地照顾你,我他妈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许星捂着被他敲打的头顶,委屈巴巴地看他:“可是我出门的时候又没下雨。”
温峋横眉一竖,漆黑的眸锁住她,没好气道:“大人教训小孩轮得到你顶嘴?!”
许星:“……”
许星撇撇嘴:“你就比我大九岁而已……”
“大一天都是大!”温峋被气笑了,把本子丢在她书桌上,直接下命令:“打开,念。”
许星疑惑地打开本子,入眼便是一大篇守则。
第一条:按时吃饭。
第二条:按时锻炼身体。
第三条:不管天晴还是下雨,出门带伞。晴天防晒,雨天防雨。
第四条:不许熬夜,按时睡觉。
第五条:天冷加衣,不许只要风度。
第六条:不许生病,生病了就乖乖吃药,不许糊弄。
第七条:认真练拳,保护好自己。
第八条:好好学习,认真长大。
许星:“……”
他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刚想完,面前递来一个瓷白的杯子,里面是深棕色的恶心液体,散发着臭臭的味道。
许星:“……”
温峋一点不容她拒绝,冷着脸,凝着眉,就一个字:“喝。”
许星看了看药,又看了看他。
温峋察觉到她的意图,弯腰和她对视,冷笑:“别他妈撒娇,今儿,就算你把天都撒破了也没用。”
许星:“……”
她认命地捧着杯子,喝光了里面的药。
?
他这辈子注定孤身一人
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外面起了风,呼呼地往小巷里吹。
风带起落叶,刮在许星紧闭的窗户上,停了两秒,又带着那片枯叶吹往更远的地方。
许星屏住呼吸喝完白瓷杯里的药,苦涩的味道让她整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
温峋见她那模样,不禁笑起来,把蜂蜜水递给她:“腿都断过,害怕喝点感冒药,什么坏毛病?”
面前的姑娘捧着蜂蜜水咕嘟咕嘟喝完,紧皱的脸总算放开了,她咂吧咂吧嘴,又喝了两口。
“那不一样,感冒冲剂真的很难喝。”
温峋弯腰,给了她一脑瓜崩,笑道:“歪理。”
末了又搓了把她的头发,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好了,乖乖写作业,还有二十多天就高考了,紧不紧张?”
许星摇头,眉眼弯弯:“我又不是没考过试,不紧张。”
温峋垂眸瞧着她,轻笑。心想,你不紧张,老子可紧张死了。
喂完药,温峋没再打扰她,回了纹身店。
他走后,许星本来想继续写作业的,但目光落在他的黑皮笔记本上,思绪闪了闪,放下笔,打开了他的本子。
除了首页的八大守则以外,本子很干净,她以为是横格笔记本,打开之后才发现,其实是手账本。
纸张很平滑,象牙白的质地,中间一小部分还用了珠光纸,透着细闪,是很漂亮的本子。
英语试卷在这一刻失去了吸引力,她掏出彩铅,油画棒,马克笔,开始画画。
画的是对面的房子,二层小楼,白色瓷砖,楼下是店铺,“纹身店”几个字大喇喇地挂在门头上,随意,洒脱。
天色昏沉,雨丝细腻,飘飘摇摇地拢着小楼。
许星画完,拍了照,给温峋发过去。
[用你送的本子,画了你的家,可惜天气不好,都没有阳光。]
温峋大概不忙,很快回了她的消息:[画得很好,下次别画了。卷子做完了吗?一天天的,净想着偷懒。]
许星:[……]
这没情趣的老男人!
没情趣的老男人躺在自己的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头疼不已。
他长长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忧愁。
点开许星的头像,是她自己画的简笔画太阳,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
个性签名上写:23;)7;
温峋:“???”什么玩意儿?
他看着那没有任何规律的一串数字和符号,陷入了老年人的疑惑。
还没等他疑惑完,许星的朋友圈更新了消息。
是刚刚她随手画的画,还有一句抱怨:摸了个场景,五月的雨总是下个没完没了,我都要发霉了。
已经有人点赞了,小胖在下面回复:奈何小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我星姐画工了得,牛逼!
温峋嗤笑一声,心想,我家姑娘厉害,关你屁事,用得着你说?!
他点了个赞,下面又有了一条新的回复,是黄毛:习惯了就好啦,每年都得下几个月。
刚看完,许星在燕城的班主任回复:还有二十几天高考了,星星别偷懒。
许星回了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没有偷懒,收到了一个新本子,放松一下。
温峋弯唇,新本子是他送的,他也是第一个看见这张画的。
叹息一声,他按灭了手机,陷入自我检讨和纠结之中。
许星的表现很明显,他不是不知道,无数次地想要远离,但每次都因为舍不得踌躇不已。现在真出大问题了,他到底该怎么办?
更何况,还有短短二十几天她就要考试了,他既不敢言明,也不能拒绝。
但凡能影响到她考试的事儿,他一件都不能做,甚至不能让她察觉到异常。
温峋看着头上的天花板,第一次放空脑子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空洞的眼里突然之间情绪翻涌,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天边翻腾的乌云,浓烈,沉厚,压得人喘不过气。
躺在沙发上的人好似被扼住了喉咙,胸膛剧烈起伏,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止不住的发抖,呛咳声在室内响起,好似要将他肺里的空气都掏干。
他咳了许久,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手肘撑在膝盖上,捂住自己的脸。
若是细看,他连指尖都在发抖。
大概半个小时后,男人情绪渐渐平复,外面下着小雨,风还在刮,似乎想要带走客厅内急促的呼吸。
最后,他脱力般倒在沙发背上,轮廓深刻的喉结不安地滚动着。
向来凌厉的面容似乎染上层层叠叠的害怕与痛苦,右眼皮上的小痣和他湿润的睫毛一起不住颤动,好似受了什么惊吓。
温峋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在沙发上躺了多久,等他彻底平复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再次睁眼时,外面已经黑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路灯微弱的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骨,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咕嘟咕嘟灌下去。
冷水顺着喉管,经过肺腑,一路抵达空荡荡的胃,似乎将他之前那些纠结,头疼全都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