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节(1 / 2)
长公主府离皇城不远,马车很快从侧门驶入,一直到了二门处才停下。
“叫大公子和姑娘来。”进了正房,昭阳长公主吩咐婢女。
不多时,孔芙先到了。
“母亲,您回来了。”看到辛柚,孔芙眼睛弯起,“寇姐姐,好久不见啦。”
昭阳长公主拉过小女儿,笑道:“不要叫寇姐姐了,叫表姐。”
“表姐?”孔芙疑惑眨眨眼睛。
“这是你辛表哥,她其实是女子。”
小姑娘懵了:“可这是寇姐姐啊。”
昭阳长公主耐心解释:“你一开始认识的就是你辛表姐。你表姐进京时被少卿府错认成他们府上的表姑娘,其实寇姑娘早就不在了。”
“母亲——”孔芙震惊看着昭阳长公主,“您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别以为她年纪小就不知道,自从认识了寇姐姐,母亲就时不时打发人去青松书局买各种话本子回来,并渐渐沉迷。
被十来岁的女儿质疑,昭阳长公主哭笑不得:“不是说笑,今日你表姐和你舅舅已经见面了,还与你外祖母一起用了午膳——”
门口处传来动静,孔芙扭头,喊了一声大哥。
孔瑞走进来,震惊的心情不比妹妹少:“母亲,您是说辛表弟其实是辛表妹?”
“嗯。”
孔瑞仔仔细细打量辛柚,发现眼前少女与辛木果有神似之处。
“既说清楚了,你们兄妹就正式见过吧。瑞儿,你表妹名唤阿柚。”
孔瑞迟疑着拱手:“表妹。”
和他喝酒的表弟没了,换成表妹了?
这种变化对这位刚刚十八岁的少年来说,委实有点大有点快。
辛柚屈了屈膝:“表哥。”
孔芙眼中闪烁着好奇,也福了福:“表姐。”
认了新身份,一起用了晚膳,昭阳长公主亲自带辛柚去安排好的住处。
这处院子离正院不远,平时就维护得好,花不了多少工夫就收拾好了。床褥幔帐全都换了新的,就连门口养着睡莲的缸都添了水。
“麻烦姑母了。”
“这是什么话,你可是本宫的亲侄女。”昭阳长公主拉住辛柚的手,心道侄儿变成侄女倒是有个明显的好处,能更亲近些。
此时姑侄二人在美人榻上坐了,屏退了伺候的人,昭阳长公主问出压在心里的话:“阿柚,你真不打算认祖归宗?”
辛柚点头。
“你可知道,有了公主身份,再与人打交道时会轻松许多?”
就算是重臣,见到公主也是要低头行礼的。
辛柚明白昭阳长公主是真心为她打算,吐露一些真实想法:“成为公主,尤其是未出阁的公主,束缚也多。”
昭阳长公主一想,倒是理解了辛柚的选择。
阿柚要是被认回去,母后那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别说像现在这样想去哪里去哪里,想见什么人见什么人,未嫁人前恐怕会拘着她轻易不能出宫。
“阿柚啊,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呢?”
就一直有公主之实,无公主之名,父女只以君臣相称吗?
辛柚沉默以对,好一会儿后轻声道:“我想替娘亲实现她的夙愿。”
“什么夙愿?”
“减轻百姓徭役赋税负担,让百姓能安居乐业,不再流离失所。”
昭阳长公主听了叹口气:“嫂嫂这是自己经历过,便不忍万千百姓也如此了。”
辛皇后是逃难女出身,有此遗愿,在昭阳长公主看来毫不意外。
“这些年,你父皇时常减免受灾之地赋税。税银减少,用处却多,听说户部尚书几位大臣常为此担忧,提出不少良策姑母对这些不太懂,但觉得减少赋税不是容易之事啊。”
“若有一策,既能减轻百姓负担,又能增加国库税银呢?”
昭阳长公主霍然而起:“世上有此等良策?”
“是娘亲对我提过的。”
昭阳长公主坐下来:“嫂嫂确实有许多新奇妙计,只是本宫还是想不出会有这种两全其美之策。阿柚,你快和姑母说说。”
“此策也有艰难之处。姑母,等时机合适我定会和您说清楚,还望到时姑母能支持我。”
当初娘亲只提了个话头,具体还没摆出就遭遇强烈反对,乃至引发后续不幸。
现在她来了,她会比娘亲更有耐心,等那最好的时机。
苦
辛柚反复思考过,新政若实施,那些出身望族的大臣与她就是天然的敌对立场,当然也会有支持者,但这样的人等于抛弃了家族利益,一心为民。
人非圣贤,这样无私的人能有多少呢?
反而是长公主这样的皇亲贵胄,他们的利益与皇室一致,取得这些人的支持更容易。
昭阳长公主没想这么深,许诺道:“只要真的利国利民,姑母一定支持你。”
“多谢姑母。”
看着少女晶亮的眼神,昭阳长公主一叹:“谢什么,你是为了百姓,又不是为了自己。”
真是个傻孩子,明明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更轻松,偏偏选了一条荆棘之路。
不过这才是嫂嫂的女儿吧,也不愧是嫂嫂的女儿。
昭阳长公主一想辛柚所说的利国利民之策,一颗心就热了,更是生出万分的好奇。
“今日早些休息吧,这么多事也累了。”
“姑母也早点休息。”辛柚送昭阳长公主到院门口,而后回屋沐浴更衣,躺在床榻上。
帐顶是青鸟衔珠的金钩,鼻端萦绕的是清淡的熏香,一切安静下来,辛柚的思绪又飞到了贺清宵身上。
不知贺大人伤得如何,明日还会不会上衙。
贺清宵此时趴在床榻上,上过药的伤处依然火辣辣地痛。
那三杖并没留情,虽不至于血肉模糊,也是高高肿起,绽开了皮肉。
可他的心思并不在伤痛上。
用三杖解决对皇上隐瞒阿柚真实身份的隐患再划算不过。而更令他动容的,是阿柚对他的在意。
他早该知道的,在那个山洞里,阿柚亲口说出后。
阿柚从来都是认真的人。
他只是不敢多想,不敢深信,因为清楚自己负担不起她的情意。
阿柚的父亲是开国之君,当朝天子。哪怕位极人臣,天子一怒丢了性命也不稀奇。便如他在百官眼中是威风冷酷的锦麟卫北镇抚使,皇上一句话也会毫不犹豫被扒下衣裤,任人杖打旁观。
那种众目睽睽之下袒露臀部的屈辱,至此时也不曾有半点消散。他只庆幸前来传口谕的是内侍,没让阿柚看到他那般不堪的样子。
阿柚这般待他,将来若因为护着他而不得不向皇上妥协某些事,他又该如何?
尽管运气糟糕,身世尴尬,以往贺清宵并不以此为苦,可现在却尝到了苦涩滋味。
这种苦,又带了甜,令他心乱难眠。
翌日早朝,说完政事,兴元帝一扫分成两列的文臣武将,沉声道:“朕要说一件事。”
昨日天家赐婚寇姑娘与秀王的传闻不少人听说了,还有一些耳目灵通的隐隐听说寇姑娘不是寇姑娘,而是公主,总之传闻十分离谱。
这是第一次,众臣深恨昨日是休沐日,不能聚在一起交流讯息。此时一听皇上口风,立刻都竖起了耳朵。
“辛待诏是女子,先前以辛木的模样示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