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节(1 / 2)
他还记得那一日,这个侄儿跑到他面前,说想先跟着他做事,向他献上的第一计就是借淑妃之手揭开皇上背着辛皇后娇儿美妾的事实。
这样的话,帝后必生矛盾,辛皇后就没闲心干预朝政了。没想到结果比预计还好,辛皇后竟然离宫出走了。
这之后的十多年,许多见不得光的事都是这个侄儿去谋划,去实施,自然而然成了他最倚重的人。
“二伯,您要还是拿不定主意,就等明日看看皇上态度如何。孙公公陪您一起去的国子监,亲眼瞧见旭儿的惨状了,皇上应该清楚吃了大亏的是旭儿。”
章首辅沉默半晌,点点头。
孙岩回宫后确实向兴元帝禀明了章旭的情况。
等他附在耳边小声说完,兴元帝面带无奈看向端着茶杯的辛柚。
辛柚没拒绝兴元帝共用晚膳的邀请,就是为了等孙岩回来。
“咳,阿柚打赢了啊。”
“打架有输就有赢。与章旭这一架虽然赢了,可想到他的话,并不觉得解气。”辛柚把茶杯一放,淡淡道。
兴元帝在听说章旭被女儿揍成猪头后心中生出的细如蛛丝的那点不好意思一下子没了。
阿柚说得对啊,总不能因为打架赢了就理亏吧?那小子嘴欠还打不赢,纯粹是活该。
“天黑了,坐宫里的车回去。”
“多谢陛下。”辛柚没有推拒,回去的路上掀起车窗帘,任由晚秋的风吹进来。
秋风瑟瑟,凉意透骨,肃杀的严冬就要来了。
这一夜,章首辅没有睡安稳,以至于赶去早朝的路上在轿子中又睡了过去。
早朝按部就班进行,结束后章首辅与几位重臣转到乾清宫继续议事,一直到回了值房,也没等到兴元帝提及昨日之事。
“章公——”
章首辅回神:“秦公刚刚说什么?”
秦阁老是邓阁老出事后进入内阁的,往日与章首辅来往不多。他端详着章首辅面色:“章公哪里不舒服吗?”
章首辅勉强露出笑容:“上了年纪睡眠不大好,多谢秦公关心。”
二人谈起入冬后朝廷的一些措施,章首辅的心思却飘远了。
这日晚上,章玉忱再次登门。
“二伯,皇上有无表示?”
章首辅脸色掩不住的难看:“皇上什么都没有提。”
章玉忱笑了:“侄儿说得没错吧?这丫头对皇上有非同一般的影响力,一旦她提出新政,您能确保皇上不动摇?”
章首辅沉着脸喝了一口茶。
“二伯,侄儿还是昨晚那句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知道皇上不是二十年前初登基的皇上了。那时候他对文人尚有推崇之心,可您看他现在对邓阁老、刘给事中等人——”
“就按你说的办。”章首辅把茶杯重重放在了桌案上。
但凡皇上今日有所表示,他都要再斟酌斟酌。玉忱说得没错,皇上对这个女儿太过宠爱了,现在不下手,将来后患无穷。
这一夜,章首辅书房的灯亮了许久,烛泪冷冷堆满烛台。
段少卿在听说了辛柚暴揍章旭的事后,特意去了段云朗那里。
“云朗,我听说辛姑娘打章首辅的孙儿与你有关。”
段云朗脸色大变:“阿柚打了章旭?”
“阿柚?”段少卿眼神闪了闪。
看来传闻是真的。
“大伯,您能仔细说说吗?”
听段少卿说完,段云朗揉了揉眼,喃喃道:“我不该对辛姑娘说的”
段少卿拍拍他肩膀,语气格外和善:“你也不必往心里去,记得辛姑娘对你的好就是。”
那丫头如此嚣张,皇上不但不责备,还责令被打成猪头的章首辅之孙从国子监退学,可见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皇上重视那丫头,知道她与侄儿交好,对少卿府也会厚待几分。
看着毫无心机的侄儿,段少卿在心里叹口气。
做梦也没想到,少卿府翻身的渺茫机会竟然落在这么个憨货身上。
辛柚去翰林院的路上与一人擦肩而过,看过落入手中的纸条,轻轻舒了口气。
不枉她浪费力气打了章旭一顿,章玉忱接连两日夜入章府,看来要忍不住对她动手了。
放话把娘亲的主张刊印成册,当众痛打章旭,就是让对方意识到她不会安安分分当一个出身高贵的金丝雀,逼迫对方出手。
“辛待诏。”
“辛待诏——”
一路往翰林院里面走,碰到的人无不热情打着招呼,距离尚远的人则悄悄离得更远了些。
辛柚只有一个想法:消息传得真快啊。
走进办公房,桌上放着一沓白纸,笔墨搁置一旁,与昨日离开时没有不同。
只除了——辛柚扫过摆在桌上的茶叶罐。
天青色的瓷罐配着同色的盖子,盖子上的藤纹被她特意调到与罐身上的藤纹对准的位置,而现在上下藤纹错开,盖子显然被动过了。
她在翰林院会入口的就是茶水,对方想要下毒,其实选择并不多。
窗户还没开,进来时门已顺手关上,辛柚从茶叶罐中取了一些茶叶放入荷包,起身推开窗子。
晨风立刻涌了进来,镇纸压着的纸张被风吹卷。
辛柚一眼看到李待诏低着头快步走进东厅。
“辛待诏。”画待诏走到窗外,递过来一个油纸包,笑呵呵问,“今日买了几块甜糕,要不要吃一块?”
细雨
画待诏脸上是亲切的笑,手上的油纸包中叠摆着六块甜糕。
辛柚愣了一瞬,目露惊喜:“是都给我的吗?”
画待诏也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是。”
“先前吃过画待诏给我的甜糕,很好吃,一直念念不忘。”
画待诏露出大大的笑脸:“辛待诏喜欢就好。”
辛柚接过甜糕,把油纸重新包好,拎着施施然推门而出。
画待诏觉得奇怪:“辛待诏,你去哪儿?”
辛柚把手中甜糕提了提,笑吟吟道:“去青松书局,请朋友们尝尝甜糕。”
等她走远,东厅一位站在门口的待诏摇头:“这才上衙,就走了?”
另一人语气酸溜溜的:“人家是什么身份,翘个班谁管啊。”
画待诏听见,翻个白眼:“反正不用你们管。”说完掉头回了西厅。
“哎,你看他——”说酸话的待诏抬腿要追上去理论。
另一人把他拉住:“算了算了,人家攀上高枝了,咱们惹不起。”
李待诏默默走到门口听着二人议论,下意识攥紧的手松开,手心全是汗。
词待诏见画待诏空着手进来,问道:“画兄,甜糕呢?”
“甜糕?哪来的甜糕?”画待诏装糊涂。
“不是,刚才你不是说买了几块甜糕,先给辛待诏送一块去,剩下咱们一人一块嘛。”
“你听错了,没有甜糕。”画待诏坐下,铺开宣纸,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辛柚出了翰林院,神色悠闲往街上走,一路步行前往青松书局。
翰林院附近就有贺清宵安排的人,很快辛柚的行踪就传到他耳里。
“大人,辛姑娘去了青松书局。”
这个时候去青松书局,无疑是有新情况,二人这方面早有默契。贺清宵一番安排,悄悄往青松书局去了。
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