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节(2 / 3)
西军援师主力还驻扎在黄河南岸。
岳海楼很难想象西军这时候会有一支兵马擅作主张渡河,还横穿汾水河谷、太岳山,直接突袭他们西侧的沁水。
而赤扈西路军部署于汾水河谷的大批侦骑、斥候,都没有觉察到异常?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萧干直接质问信使的,昨日午时在沁水的兵马就遭遇敌军了,怎么到现在才传信过来?
如此紧急信息,沁水经阳城再到晋城,快马驰骋,拖过三个时辰就算是慢的,现在都拖了十四五个时辰了,难怪萧干暴跳如雷。
“昨日午前先有小股敌军突袭秦井驿,刘尽忠没有觉察这是诱兵之计,失之大意遣人驰援秦井驿吃了大亏,一下子就损失六七百人——这孙子现在太大意了,北撤才几天,都忘了仗应该怎么打,以为南朝尽是无能之辈,”
萧干一边低头看信报所述,一边快速跟岳海楼介绍信报里所写的沁水遇袭情况,看到最后,稍稍松一口气跟岳海楼说道,
“好在刘尽忠也没有继续鲁莽行事,看到短时间没法查明袭敌底细,昨天夜里就及时放弃对沁水城的围困,将兵马撤下来,沿河渡重新部防,现在差不多能判断约有三千多人马与沁水守军会合……”
“不知道这支兵马从哪里钻出来的,但倘若只有仅四三千人,也不叫人太惊讶,”
岳海楼长年在西军任职,知道越廷和议争执如此激烈,西军有个别主战派将领擅自率部渡河,又或者说西军中的求和派不得不作出让步,同意一小部分前锋兵马渡河试探,都是合理情理的。
当然岳海楼还是更关心萧干刚所才提到的问题,盯住信使问道,
“你们昨日午时就知道有大股敌军来袭,怎么这时才传讯过来?”
“千户将军数度遣人报信,却未料贼军狡滑,皆为其半道劫杀,还是阳城守军察觉到异常,派出侦骑沿沁水北上,才将信路打通——当然,幸亏拖到这时才将敌情探明,要不然敌情不明,也会惊扰到萧帅、岳帅……”信使满头大汗的解释传讯延误的缘故。
“都是蠢货,以为胜券在握了,以为沁水与阳城之间都在掌握之中,竟然没有放出足够的斥候,”萧干对部将北撤之后又变得安于享乐、懈怠军务,也颇为无计可施,摇了摇头说道,“这股敌军也是好笑,如此费尽心机,以为迟延一日叫我们知道这事,就能将刘尽忠部吃掉不成?”
见萧干语气放松的样子,便知道仅三四千人的袭敌,他认为吃过亏的刘尽忠足以应付,岳海楼却敏感而强烈的嗅到危险气息,蹙紧眉头跟萧干说道:“萧帅切莫忘了,景王赵湍在巩县所领守陵军就在三千人左右啊!这些手段太像桐柏山卒行事了,他们可能真就是争这一日时间啊……”
夜战
暮色渐浓,夕阳已坠西山之后,云霞正一寸寸消散,群山笼罩着一层苍青色的薄霭。
湍急的河水夹于灰白色石峡之中,飞浪拍打水中险恶的礁石以及两侧的石崖,激起一蓬蓬飞沫,与被雨水从山间带下来的枯叶败叶一起,卷入一个接一个的漩涡之中浮沉不定。
一只苍鹰在半空飞翔,猛的往水面俯冲过来,在将至水面的那一瞬间,矫健的身躯骤然停住,利爪猛然探出,抓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儿,瞬息间又振翅飞起,在白云之间悠远长鸣数声,便带着猎物消失在苍茫远山之间。
徐怀勒马停在山崖之上,待那只苍鹰的踪影消失在群山之间,他将视野重新投向北面河谷上那有如血肉磨盘一般的厮杀。
午后守陵军就着手进攻渡口敌营,但主要都是试探,更像是为沁水城西南侧的营寨建造争取时间。
一直等到日头西垂,在敌军以为第一天的试探性战事即将结束之际,守陵军诸部才在敌营全部展开,发动猛烈的进攻。
河谷之上,一堆堆篝火已经提前点燃。
夜幕还没有完全降临,苍穹之上已经升起一轮苍白的圆月,注定今天是一个适合夜战的好日子。
曾经的守陵军兵卒战斗力可能相当一般,但他们主要负责在宗室谒祭皇陵时充当仪仗,作为大越的颜面,兵卒的身体素质却远在普通禁军兵卒之上,基本上不存在鸡盲眼。
而在巩县防御战之后,张辛、邓珪与余珙、韩文德诸将率兵马依托嵩山北坡的险峻地形,频频袭扰巩县与虎牢之间的敌军,主要也是采取分散游击的方式进行。
他们对列阵而战可能还谈不上熟悉,但以都队为单位,乃至规模更小的分散作战,已经游刃有余了——这就决定了守陵军将卒比云州番兵具备更强、更好的夜战条件。
徐怀并没有将获胜的希望寄托在阻断信道上。
那样的话,偶然性太强了。
他将真正夺得先机的筹码押在夜战上。
即便敌援这时候已经驰至沁水,但只要没有架设供兵马快速通过的渡桥,就算仓皇之间敢用二三十艘渡船、渔舟连夜运送兵马过来,也只会加剧他们在渡口附近的混乱,无助于战事。
为了确保在夜战中攻取渡口以西、西南的两座新营寨,进行占领西岸渡口,将敌援封堵于沁水东岸,邓珪、杨祁业联同沁水知县钟应秋,在黄昏前先驱使两千沁水守军,最先对沁水城南的敌军主营地发动猛烈进攻。
在这期间守陵军诸部从西侧、西南侧进入预定战场,在夕阳坠入西山之后再发动进攻。
云州番兵的战斗力,要比想象中更强一些,作战意志也更强韧。
不过,云州番兵除了在沁水城南的主营寨外,其在西岸渡口以西、西南紧急部署的防御太过仓皇,四周的高地基本上又都是第一时间失守。
敌军除了地形上处于劣势外,附近的河谷基本上都开垦为耕地,找不到成片的树木,令敌军短时间无法砍伐到充足的木料用于修建营寨。
敌军在西岸渡口西侧、西南侧仓促建造的两座新营寨,缺乏木料,短时间内就简单挖了一道浅壕,加外一些拒马、鹿角等障碍物作为庇护。
而这一道浅壕仅有半人深、宽不到一丈,在下午几次试探性进攻中,就被填出好几条进攻通道来,也是暮色中双方厮杀最激烈的战场。
乌敕海、王宪等人率领翼骑营精锐目前还停留在战场的边缘。
一方面翼骑营就这么点精锐,承担不起太惨烈的伤亡,另一方面此战乃是景王赵湍的立威之战,景王赵湍将来要以守陵军为基础,招募河东健锐进行大规模扩编,守陵军当然要承担起作为主力、从正面进攻的责任来。
当然,渡口以西、西南的两座新营寨,在守陵军猛烈进攻下抵挡不住,敌军倘若意图从沁水城南大营调兵增援时,乌敕海、王宪等人则将毫不犹豫的率领精锐骑兵切入进行拦截,将整个战场彻底的搅乱掉……
……
……
萧干、岳海楼、曹师利三部降附军经太行陉北撤,曹师利直接率部进入潞州境内活动,乃是岳海楼率部与萧干所部约四万兵马在泽州境内攻城拔寨。
岳海楼与萧干所领的应州汉军、云州番兵,看似人多势众,但首先他们在泽州南部的天井关及附近关隘驻以一万精锐,防备西军有可能经太行陉衔尾追击过来。
之后又有数千兵马分散于泽州东部地区烧杀劫掠;刘尽忠率部经沁水河谷深入太岳山之中,先后攻陷润城、阳城等城寨,但为了确保尽早攻夺沁水城,解除西翼威胁,刘尽忠率主力北上,在阳城、润城等城寨总共就留下不到一千人马驻防。
降附军此时的主力,乃是岳海楼与萧干两部合围于晋城城下的约两万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