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节(2 / 3)
年郑怀忠、郑聪父子率神武军增援淮南之后,为争取南阳府军轮戍淮上以及方城境内的五峰山等地并入楚山,楚山与南阳府衙明争暗斗过一番,当时程伦英与宁慈、周运泽等人分道扬镳,坚定的站到了楚山一边。
然而去年的明争暗斗,只能算将臣与士臣之间的党争,朝中除了建继帝外,胡楷、朱沆等一干大臣都还是支持楚山的;程伦英选择支持楚山,可以说深明大义。
而这次不管史轸说得多冠冕堂皇,楚山实际是选择走上与朝堂分庭抗礼的道路。
一般说来,这事做得说不得,韩圭见史轸此时却在程伦英、朱芝二人面前如此直白的直指机心,暗忖道:难不成史先生认定程伦英与朱芝已成楚山腹心了?
史轸说过这话,程伦英随即朝徐怀拱手道:“伦英以为史先生所言字字玑珠玉……”
程伦英如此表态,韩圭微微颔首,却见朱芝满脸震惊,久久不语,心想朱芝刚才应该没有想明白留守舞阳的楚山众人擅改军令意味着什么,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却又一时间难以接受。
不过韩圭转念想到,朱芝应该不能算楚山腹心,史轸实际是要让朱芝将这话带给朱沆的。
徐怀没有作声,袖手往宿营地走去。
程伦英没有跟上去,朱芝还陷在深深的震惊之中。
史轸看了韩圭一眼,与他快步追上去。
徐怀步伐迈得很快,史轸、韩圭深一脚浅一脚都没能追上徐怀,只能跟在徐怀身后走进营帐。
天色向晚,营帐里已经点了灯火,徐怀孤寂坐在长案后一言不发。
史轸与韩圭走到长案前跪下。
在营帐中的王举、周景、史琥、苏蕈以及几名军吏看到这一幕都是大吃一惊。
当世除了君臣之间很少行跪拜礼,而徐怀又特别不喜欢繁文缛节,平时对史轸都是以师友之礼相待、以“先生”相唤,十分尊重。
徐怀前脚脸色阴沉的走进来,史轸、韩圭后脚走进营帐就扑通跪拜在案前,众人怎么不心惊?
周景与王举看着这一幕坐在一旁没有动,却示意史琥、苏蕈先出去。
“即便枢相、文帅、朱公不会理解,即便从此之后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但楚山舍此之外,已别无选择了。节帅倘若以为史轸说错了,请治史轸擅改军令之罪!”史轸俯身于地,这时候才说道。
“文帅身体都那样了,你叫我怎么忍心将他往死里逼?你出这叫什么计谋?”徐怀怒气冲冲的站起来,走到营帐里的角落里,不理会史轸的劝说。
“怎么回事?”周景将韩圭喊过去,小声问道。
“史先生以为南阳划入楚山,还是太单薄了,主张楚山当与荆州、襄阳俱成一体。”韩圭看了面壁而坐的徐怀背影一眼,跟周景、王举说道。
“啊,这怎么成,这不是将文横岳往死里逼吗?”听韩圭这么说,王举震惊的站起来,第一念头也觉得此事断不可为。
周景坐在一旁没有作声。
楚山此时要逼迫淮王及朝廷做出让步,并非没有可能,甚至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握还非常大,不然史轸不会献此策。
不过,就算淮王最后对楚山做出妥协,同意将襄阳府、荆州都并入楚山,但文横岳仍然有极大可能拒绝率杨祁业部右骁胜军从襄阳撤走,到时候楚山难道拿着朝廷的诏书,强行冲入襄阳城将文横岳解押出襄阳府境吗?
这与将文横岳往死里逼,有什么区别?
“请节帅许史轸到襄阳走一趟,史轸倘若不能说服文帅前往建邺奔丧,此事便作罢!”史轸说道。
楚山辎重兵及护粮兵马已经在南阳府展开,文横岳此时同意前往建邺奔丧,那当然是同意做出妥协——只要文横岳离开襄阳,杨祁业及右骁胜军就好解决了。
襄江别
数日后,一艘官船沿襄江(汉水自襄阳以下而称襄江、襄水)而下。
徐怀从建邺返回南蔡之后,就下令封泽口(华陵河口)至夏口(襄江口)的襄江水道,民船禁入,一时间除了南蔡往泽口以及从唐白河而下的船队外,襄江上曾经舟船相接的繁忙景象顿时消失不见。
碧空之下,官船在空荡荡的大河水面扬帆顺水而下,说不出的孤寂。
这时候一艘艨艟舰从泽口驶出。
先一步驶往江心的哨船,先往官船靠过去,船艏甲卒振声招呼道:“靖胜侯在此欲见襄阳留守文横岳文公一面……”
听到靖胜侯徐怀欲见文横岳,负责保护文横岳前往建邺的襄阳水军校尉,一边吩咐船工、水手动作起来,降帆摇撸将船速降下来,一边安排人进船舱禀报。
艨艟舰往官船缓缓靠过去,徐怀站在船艏,萧瑟秋风将袍襟吹扬起来,然而他待振声请文横岳出船舱一见,却见官船上的船工、水手此时将刚降到半幅的船帆,再次快速拉了起来,调整船橹,加速官船从艨艟舰前面往下游驶去。
看到这一幕,徐怀怔立在船艏默然不语,目送官船往下游而去,直到官船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走回船舱。
“史先生是如何说服文公前往建邺的?”周景看着空荡荡的襄江水往东南方向不尽的流淌着,忍不住问史轸道。
虽说文横岳前往建邺为建继帝奔丧,襄阳城里还有权知襄阳府事魏士则、通判周运等人代执军政,还有杨祁业率右骁胜军驻守襄阳,但文横岳一人在楚山众人眼里,却实在要比魏则士、周运以及杨祁业等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难搞。
郑怀忠、郑聪父子在抵御胡虏南侵也立下不少功劳,徐怀出手将其羁押审罪,是会惹出太多争议跟麻烦,但郑家父子也早就暴露出太多怯敌畏战的劣迹,妄行废立、谋害淮王的罪证确凿。
更何况郑家父子,是远远无法跟文横岳相提并论。
文横岳与许蔚以不屈意志苦守太原经年,其子侄家小为守御太原死伤逾半,南归与群臣于襄阳拥立建继帝登基,出任御营使提举公事、襄阳留守等职,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且不管文横岳一生并没有多耀眼的战功,仅守太原一役就已经注定名垂青史了。
这么一个人物,楚山倘若以阴谋诡计相害,除了当世所引起的非议就远非郑氏父子能比,后世史书记载也绝对不会轻轻揭过这笔。
然而除了文横岳经历苦守太原的苦难之后心志变得无比坚定外,他身体现在这个状况,也注定他会加倍珍惜身后之名,绝非威逼利诱所能移,周景一时也想不明白史轸拿什么说服文横岳离开襄阳。
单纯将先帝驱逐胡虏、收复中原的遗志,恐怕未必能说服文横岳吧?
史轸盯着悠悠襄江水,跟周景说道:“文公初时死活不允,我便与文公说楚山得荆襄,才有可能令淮王投鼠忌器,不加害陛下血脉……文公这才不再坚持,但心里估计也恨死我将话说得太绝了,唉……”
看着史轸也往船舱走去,周景愣怔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史轸前往襄阳竟然是用这点最终说服文横岳借奔丧之名离开襄阳。
虽说文横岳内心深处并不认同楚山谋划荆襄的举措,才被史轸用这个理由游说离开襄阳,事后也将与楚山形如陌路,与诱捕郑怀忠、郑聪之事叠加,会给楚山带来更难预料的负面影响,甚至从此之后胡楷、朱沆等人都会与楚山分道扬镳,但周景仔细思量,这些与荆襄相比,都不是难以承受的代价。
相信留守舞阳的众人也是如此想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史轸说服。
周景没有进船舱,示意水军都将指挥艨艟舰往岸边靠过去。
朱芝以及史琥、苏蕈等人率领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