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节(2 / 3)
秦路施加军事压力。
董成、朱芝在西蜀还是以稳固地方、清肃高氏影响力为主,必要时将高家往南伸向西蜀的触手斩断即可,短时间内也无法指望董成、朱芝能在西蜀征募到多少兵马往北进攻西秦路南面的门户之地利州。
绍隆十四年底,除了第十七镇步军统制杜武率部进驻金州,从襄阳、鄂州调了两营水军,归隶到东川路兵马都部署司辖下,刘师望同时还以制置安抚使司及兵马都部署司的名义,从地方征募两万守兵加以操练。
绍隆十五年春,周赟与制置安置使司、转运使司的其他官员,一起前往泌阳,当面向徐怀陈述刘师望及其父周良恭接管东川路近半年时间来地方军政梳理情况以及高家在汉中、利州等地的动向。
与葛伯奕、葛钰在逃京事变之后才率部据守浙南不同,高家差不多是在赤扈南侵之后,就得先帝诏旨坐镇西秦路。
高家坐镇西秦不仅历时近二十年之久,前期还从高家之前坐镇的熙州、河州等地迁入三四十万军民,填充地广人稀的汉中、利州等地,现在西秦路的州县基本也都被高峻阳的嫡系、熙州出身的将吏所把持。
这也是高峻阳及高家众人此时乃心存妄想的根本。
进入豫国治政时代,原中枢六部的职权,都合并到豫王府辖下的尚书台、军情参谋司、长史院、司马院及诸曹之中,泌阳自然也成为帝国新的中枢所在。
不过,徐怀还是想着将帝都定于襄阳,汉水东岸的襄阳新城也启动了前期的建设,泌阳这边就没有大兴土木——原属中枢六部及枢密院等院司的官吏以及家小上万人都迁来泌阳,但泌阳城却没有扩建,再加上这些年持续不断发展的工造业,给泌阳直接带来颇具规模的新从业人群,泌阳城也就变得越发的拥挤。
豫王府也是因陋就简,在原平凉郡公府的基础上稍加改建而成,徐怀日常署理军政的大殿也是异常狭仄。
在召见周赟及另两名东川路官员,详细了解过高氏最近的动向之后,徐怀特地吩咐周赟先回去探望卧病在床的祖父周鹤,还要周赟将东川、西秦两地的近况一一禀于周鹤知道;他过两天会遣使臣前往周府,征询周鹤对此事的意见。
在周赟等人告退后,徐怀坐长案之后,禁不住敲着脑袋,与坐于殿中的顾藩、史轸、韩圭、陈子箫等人说道:“兵戈易举,然而一旦创伤形成,想要消除却难,有些事不容我们不慎重处理啊!”
刘师望、周良恭出镇东川,试探出高氏踞傲不甘屈服的态度之后,豫王府绝大部分将吏都主张诉之武力,近半年来董成、朱芝、刘师望以及周良恭等人西蜀、东川,也是想尽办法加强地方上的军事部署,为武力征讨高氏积极做准备。
此时召周赟等东川路官员到泌阳进一步了解高家在西秦路的动向,也是徐怀此时需要做最后的决策了。
出兵踏平利州、汉中,继而剿灭高氏在西秦岭深处的残余势力,或许不是难事——就算高氏可能通过祁山道勾结盘踞秦州的赤扈人,也不是什么问题,徐怀所考虑的关键问题,在于西秦路乃是中原衔接陇右、河西及河湟地区最为重要的区域,倘若连西秦路都不能妥协解决,需要杀得人头滚滚落地,无疑会大幅加大陇右、河西及河湟地区融入中原的难度。
高氏盘踞西秦路太长时间了,又迁入大量的熙河军民加以控制,徐怀心知他一旦下令出兵征讨高氏,就没有办法将高峻阳及一小撮高氏、一小撮野心勃勃、冥顽不化的熙州旧吏,与普通军民进行分化、割裂,最终必然要杀得人头滚滚,才能真正将高氏剿灭。
然而谁都不能否认这些年西秦路军民在抵御赤扈南侵付出极大的牺牲。
不到万不得己,徐怀并不想对西秦路普通军民大动干戈。
只是,都到这一步,还能够避免吗?
史轸沉吟良久,说道:“要想尽可能少动干戈,或许还是要先打下秦州,斩断高家及熙河旧吏最后的妄想……”
照正常的程序,应该解决高氏,那样除了王宪统领秦凤行营主力沿渭水西进外,还可以集结一路偏师翻越西秦岭,经武州走祁山道杀入秦州南部地区。
不过,倘若暂时不考虑解决高氏,而是着秦凤行营主力先行沿渭水西进攻夺秦州(天水),不仅没有偏师从南翼策应,同时还得考虑早就与赤扈人暗中勾结的高氏会狗急跳墙,有可能从陈仓道或褒斜道北进,偷袭秦凤行营的后路,整体作战风险会大幅增加。
不过,一旦能先顺利夺下秦州,彻底切断高氏与赤扈人的联络,就能更彻底的瓦解高氏与熙州旧吏负隅顽抗的斗志,以更小的成本,将西秦路重新纳入中枢的辖管。
高氏此时冥顽不化,除了自视在西秦路根深蒂固,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就是他们自以为通过祁山道,能与盘踞河西、陇右及河湟地区的赤扈人互为犄角。
徐怀看向陈子箫,说道:“子箫你以为如何?”
陈子箫说道:“左丞所言,不是不可行,但秦凤行营想要拿下秦州,伤亡可能要比预料中增加不少;另外,西蜀、东川还要继续派驻精锐兵马,确保将高家牵州在汉中、利州,不敢对关中轻举妄动。”
“那就先打秦州吧,”徐怀烦恼的摆了摆手,说道,“即便会多一些伤亡,也是有必要的,大不了最后多砍几颗高家人的头颅以慰将卒在天之灵吧……”
“我们确信高峻阳早就与赤扈人暗中联络,但还有必要请陛下颁诏,督促高峻阳统兵出祁山道进攻秦州,并从陛下身边找一些人前往汉中监战。”韩圭说道。
韩圭如此主张,一方面要明里暗里坐实高峻阳消极怠战、与赤扈人勾结的罪名,另一方面将朝中一些顽固不化的官员,踢到汉中去当监军使,无论是借高峻阳的刀除之,又或者这些人到汉中后与高峻阳同流合污,都能为最后的禅继除掉一些碍眼物……
西征
既然决定先夺秦州,彻底封堵住高氏经祁山道暗通赤扈人的通道,斩断其意图与赤扈人互为犄角之势、负隅顽抗的最后妄想,在军情参谋司拟定新的方略后,徐怀就着手对诸行营(省路)的军事部署进行新的调整。
燕蓟行营方向,将今明两年内攻略辽东全境的战略目标,调整为夺取原契丹东京辽阳府、初步建立根基为先。
为了保证蓟王赵寅束发之年后能出外就藩,徐怀着令齐鲁行省恢复登州水师编制,打造海船,尝试经海路东进,于新罗半岛的中南部临海地区登陆建立基地,为后续建立乐浪郡国做准备。
云朔行营、朔方行营也暂停今明两年于阴山南麓及东麓地区建立障塞防线的计划,除了朔方行营收复银州、夏州的计划不变外,以唐盘、陈缙为首的云朔行营主力,今明两年的主要计划,以在朔州、大同北部修建壕堡防线为主,抵挡住缩到阴山以北的镇南宗王府辖下的兵马南下扰袭,保障桑干河谷的农耕生产恢复不受干扰,更大规模的北征方略,则要留待收复河西、河湟地区,彻底稳固西线防御之后。
绍隆十五年四月往后,徐怀除了以豫王府及枢密院的名义陆续往西蜀路北部、东川路西部接壤西秦路的区域增派驻兵,增建捕盗缉私军寨外,加强对高氏的军事压制外,还勒令高峻阳等将从武州出兵北上,经祁山道进攻秦州南部地区,选拔一批官员出任汉中、利州通判等职,监察西秦军政事务——
高氏当然不会奉徐怀的令旨行事,一系列的军事调令,也不可能迫使高氏将部署于内线、准备用于内战的兵马调往指定的区域,但这能进一步坐实高氏心怀不轨的罪证,促使熙州旧吏军将内部在强大的军事压力下加速走向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