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1 / 2)
她想起了爹爹。
临行前,她曾问过爹爹,希望她成为什么样的人。
爹爹只是笑笑说:“孩子,人各有志,爹爹从?没想过你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出?于私心,我只期盼你能在?我的羽翼之下,过得闲适悠然。不过儿女大了,总会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不偏离正道,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也没什么不好。”
她问:“若我想做之事,有悖于寻常呢?若我不甘心只屈居闺阁,也志不在?市井商贾,而是想要和?男人一样,建功立业,有所作为呢?”
爹爹抬头看向远方?:“那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你决定了,不要担心爹爹。囿于女子的可以是社会,可以是环境,但不应该是她最亲的人,尤其是她的父亲。只不过,这条路不好走,若你能完成心中?所想,固然可喜。做不成,也没什么关系,为父养得起你一辈子。黛儿,你记住了,路是自己选的,一旦选了,就不要有顾虑,大胆地?走下去。”
沈青黛突然就有了力量,每走一步,便?坚定一分。
大殿就在?眼前,沈青黛深呼一口气,踏进殿内。
这是沈青黛第一次步入朝堂,以一个女子的身份。
朝堂之上,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与昨日不同,此?刻他好像变了一个人,目光深邃,威严得如?同夏日烈阳般让人无法直视。
大殿内庄严肃穆,文武群臣分列两侧,齐齐盯着缓步而来的沈青黛,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沈青黛跪下行礼后,泰然站定。
早在?来时,赵令询已经通过嘉宁公主?向她传信,让她在?朝堂之上尽量稍稍拖延片刻,他一定会来。
注意有道目光自她进门?,便?一直紧追不舍,沈青黛望了过去,果真是哥哥。
事发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向哥哥明说,如?今却是以这样的情境让哥哥得知真相。
沈青黛咬紧嘴唇,眼含歉意。
沈宗度见她无恙,冲她笑笑,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昨日赵令询告知他实情时,他的确吓了一跳。起初他怎么也不肯信,直到把翠芜叫来详问,他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皇帝看向殿内:“中?亭司司正沈青黛在?此?,众卿以为要如?何处置?”
礼部元崇良率先站出?:“圣上,沈青黛女扮男装,实为欺君之罪?”
皇帝看着沈青黛:“你可认罪?”
沈青黛正色道:“臣不敢认。这位大人,您说臣女欺君,那敢问咱们大宣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得为官?”
元崇良冷哼道:“这不是约定俗成之事,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为官的道理?”
沈青黛轻笑一声:“约定俗成 ,也就是没有明确规定。我大宣以律法治天下,大人没有依据,便?张口为我扣上这么一顶帽子,我如?何敢认?我看这位大人也年逾古稀,那依着常礼,应已致仕,可大人不还是安安稳稳地?站在?这?”
元崇良气道:“你,你……”
沈青黛躬身道:“我想大人今日还能稳居于此?,必定是学识过人,政绩卓著,是以才被留任至今。可见凡事都有例外,不能固守成规。”
元崇良方?才是被她气得不轻,可偏她又句句在?理,又给足了自己面子,便?拂袖站在?一边。
一声冷哼响起:“巧言令色。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侍奉父母,出?嫁相夫教子,本就应主?内,哪能事事抛头露面,丢人现眼,辱没门?楣?”
沈青黛转身对着他道:“我沈青黛自入中?亭司以来,破获四起命案,为枉死者昭冤,平生着之痛。这桩桩件件都是为国为民,怎么到了大人口中?,成了丢人现眼之举?”
她挺直脊背:“为人女,我对父亲恭敬有加;为人臣,我尽职尽责。我行的端站的正,何辱之有?”
她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朝堂之上,一时漠然。
皇帝见众臣暂无言语,便?道:“沈侍郎,沈青黛是你沈家人,你怎么看?”
沈宗度正襟而立:“臣,引以为傲。”
咳了几声,一人站出?:“沈司正连破数案,的确有功。臣以为,可以不追究她女扮男装之事。可她到底是个女子,女子为官,那便?是扰乱朝纲。这点,不容她狡辩。”
立即有人附和?道:“没错,女子为官,阴阳颠倒,乾坤错乱,必将祸乱朝廷。怎可因一个小小女子,坏了规矩?”
沈宗度厉声道:“祸乱朝廷?杜大人,朝中?上有圣上神武雄才、英明果决,下有百官励精图治、明察秋毫,区区一个司正,如?何能祸乱了朝廷?您这话,将圣上和?百官置于何地??您口口声声说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我大宣泱泱大国,难道就容不下这一个小小女子?”
沈宗度虽一向严正冷肃,可如?此?言辞激烈,还是第一次见,两人登时退下,默不作声。
皇帝看了看沈宗度笑道:“沈爱卿,没想到你竟有如?此?一面,实在?让朕意外。”
说完,皇帝扫了一圈,看向一边:“陆掌司,说到底,沈青黛是你中?亭司之人,你说,她是该去还是该留?”
沈青黛一怔,陆掌司,他也来了?
陆掌司理了理衣衫,站了出?来:“圣上,方?才臣一直在?听?着。既然圣上问了,那臣就斗胆表个态。臣不管是沈青还是沈青黛,她都是我中?亭司的司正。我中?亭司,没了她,就是不行。”
众臣偷偷交换了眼神,看向吏部魏尚书。
陆掌司才是中?亭司的掌事,他若不收沈青黛,他们方?才那番话,说得再有理,那也算是白说了。可眼下他亲自表态,明显是要保下沈青黛。
魏尚书硬着头皮站出?,劝道:“陆掌司,这天下能人多得是,又何必要一个女子为司正,招人口舌呢?”
沈青黛内心嗤笑,这便?是她那好父亲。还是忠勤伯府庶女时,他便?一贯如?此?,是非不分。
陆掌司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魏舒裕,你知道我中?亭司司正一年多少俸禄吗?五十石。来来,你跟我找一个能破案,俸禄只要五十石的来,你要是找不到,我就敲锣打鼓,日日坐在?你吏部的门?口等着,等到你找到为止。”
魏尚书气道:“陆海忠,你这是要讹上我了是吧?你这老东西,十几年了,还是这个德行,你还要不要脸面?”
陆掌司不屑道:“你也没好到哪去,就知道和?稀泥。”
两人当着皇帝和?满朝的大臣,吵了起来。
“皇上,中?亭司司正赵令询求见。”
沈青黛沉静的眼眸一下亮了起来,赵令询终于来了。
皇帝点头示意宣他进殿。
赵令询拿着厚厚一叠宣纸,大步走到殿前。
皇帝问道:“你既以司正之名觐见,想也是为了沈青黛之事。”
赵令询正色道:“回圣上,正是。臣有万民书奉上。”
“万民书?”
“他竟找来了万民书?”
皇帝挥手,身边的太?监便?上前取了万民书呈上。
皇帝缓缓展开,三份拼接起来的宣纸,长长垂下,直垂到殿宇尽头。
赵令询向着众臣缓缓道:“这份万民书,是京郊还有京中?百姓亲手书写。在?百姓眼里,根本不在?乎沈司正是男是女,他们只知道,是沈青黛破了一个又一个案子,洗刷了一个个待昭的冤屈,拯救了那些被困的无辜少女;是沈青黛处事公平公正,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