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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拿捏
一个两个就算了,忽然一群兵士,嗓门一个比一个大,鸭子似的争着跟你叫,饶是你这个见多了尸山血海的亲王都脸烧。
你也没想明白张辽为什么非要在这儿亲,抬目剜了眼他,抹干了有些发湿的唇和血,便拉上兜帽转身想走。
什么夫人不夫人,张辽没等那些人起哄完凑过来瞧,也没等你走很远,便伸臂将你揽到了马上,调转了马头带你奔城外走。
你没阻拦,由着他驱驰着花勃带你往城外奔逃。
似是跑了好一段路,尽管张辽将兜帽给你遮了下来,你都觉出冷的时候,你才伸手覆在了他手背上,指稍用力抠了下:“你再骑我们就一起去投孙权了。”
“你这会儿难道不该去江东?”张辽觉出了你呼吸急促,才意识到你当年落下的喘咳难养,他行缓下来,呼吸都带着寒气问你。
“张辽,装傻没意思,是你要我来,还是曹操要我来?”他的呼吸正落于你颈窝,你怕痒,偏身躲了躲,从他身上扒出那只荷包,再次明晃晃的晾在他面前。
张辽也一默,他并没说话,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日鈤,一针一线下堆砌的思念。
他早就想见人,你又一次次错肩规避,经年之久,说不要你来是假,他自己也清楚。
他没否认,也没答话,从你手中将荷包拿回,夹紧了马腹,将你圈在怀中继续往前走。
“我送你去江东,别了这一程,就不用再回来。”
“张辽,我想走就谁也请不来。”你知道在他马上挣不脱,贸然挣扎摔下去也只会摔到自己,留了这句,便再没说话,任由张辽带你在雪原上走。
不知是何时,寂夜风雪压白了人的头,张辽牵紧缰绳停下,直接将你从马上推了下去。
这一下摔的不轻,即便积雪厚,你也觉出脊梁骨生疼,仰目看着昏暗阴翳的落雪天,埋在深雪里呜咽了声。
张辽丢了你,调转了马头往回走。
你看着他走远,才吃力从雪地坐起来看着他背影,话声里也含着哭腔:“张辽我脚疼。”
只轻描淡写的一句,你甚至声音都没多大,张辽还是呵停了花脖,再次转头看向你。
你知道他舍不得,对上人回首,安坐在雪地里朝他伸手。
“你生的时候就没长良心么?敢这么拿捏人?”张辽仍旧没有动,只是驾着花勃在不远处看你那双泛红的眸。
“我还能怎么样呢。”你被他说的理亏,伸指理好被风雪刮的凌乱的碎发,继续仰头望着他。
张辽看着你,僵持许久,似乎等到风声都静下来,他才近乎无奈的叹了声,而后翻身跃下马走向你。
你再次朝他伸手,张辽借此将你从雪地里半托起来,俯身拍落了你身上那件大氅上沾着的雪粉,才抬目看你:“衣服湿了吗?”
他拍的地方不是地方,你微蹙了眉头,背手捂住屁股点点头:“雪有点凉。”
“非要跟我回去?”张辽点了点头,才发觉身上除了更冰冷的甲胄,几乎没什么能脱给你的。
你没出声,睁眸望着他,继续点头。
“就没什么别要跟你文远叔叔说?”张辽看着你点头,却没再动作。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压眉打量着你半晌,等待你答话。
“行了你不愿意说就别说。”
你知道他想听什么话,才启口,张辽便回背过身,去调整花勃的马鞍。
你看着他避你,不依不饶的凑上去拽着他手臂将你正过来对着你:“张辽…是你要我来,还是曹操要我来?我不冤枉人,给你机会说,你还没回答我。”
张辽没由着你拽他,便甩开了你的手,那双黄瞳里也满是火:“广陵王你有一次信过我?”
他拨开你力气很大,似乎还是极力克制着怒火,你都能看到他额角迸起的浅青色脉络。
他以前从没对你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便是你存心气他,人也多数是应着顺着懒得理你。
兴许是被哄惯了,倏见了张辽满是怒色的脸,你也觉得脑子一空,垂头用手去揉自己的眼眸。
泪都揉干净,也揉红了眼周。
张辽再没理你,弄正了花勃身上的马鞍才回过身。
地上的你在哭,张辽亦在压着火,压着眉心要震裂头骨的狂跳。
他其实有时候也想抛却身份虚名,一人一马直奔你寄居的行宫,捉出人摁进地里刨根问底弄清楚,他到底该怎么做,可人心气到底不及少年。
他几乎能料到如此莽撞的举动你会如何,大抵会哭,哭着拿起刀剑和他一决生死。
他从尸山血海里立身,早就不惧死,却好像独见不得你哭,甚至比见阿蝉还难受。
就如今时,他亦心硬不了分毫,强掩住颅顶剧痛走向你,俯首再将吻落在你眉心,而后用指腹拭干你眼底:“我要留你,早在当年比现在容易的多,手段再硬些,孩子都能有几个。但你自己要明白,我不缺你一具死气沉沉的骨骼,想方设法把你拘在我眼跟前,满心不快活,不如放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你我起码能快活一个,偶有时,我梦里见你没不好,也觉得日子没这么难过。”
他话说缓和,似乎知道怒火惊到了你,连着指尖都舍不得用力。
但他指腹太过粗硬,滑过你眼下还是让你觉出疼,疼的你有些烦,下刻眼里就挤出了泪,环臂直接压到了人肩头:“你我反目,曹操会问你杀不杀我,借你之手杀我,无义不忠之名你担,他能收你,亦能除心腹之患,我若逃,他杀不得我,你我再见只能是沙场上动兵戈,他也不损分毫;不反目,他要留我,卖你人情,同样是一举两得。”
“张辽对不起…”
你哭的声音都嘶哑模糊,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他甲胄和颈窝里砸。
甲胄上有干涸的血,表层被你的泪沾湿,蹭的你脸上都是血花,你也觉出难闻,抬头看了眼张辽。
一副委屈的要死的模样,看的人肝儿颤。
“行了行了别哭了,还跟小孩儿似的,哭的人头疼。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没谁需要对不起,他什么计策你我都清楚,你现在这尊位谨慎点儿不会错,我又没怪你…”
“别总觉得愧对我。”
张辽也没想到越哄哭的越厉害,这会儿虽然消了火,但揉着你的后脑眉头照样紧缩,他也察觉似乎哄不住,看着你哭花的红脸,捞起你直接托举上马,而后伸手用力捂住了你咧着哭嚎的嘴往回走。
张辽御马带你走的太远,归邸时是寂夜深处,你路上哭的睡过去,人醒来已经在柔和温暖床榻上。
面前纱帐落了半幕,隔绝了纱帐外寝室里摆放着因窗缝微风吹进来不停跳跃的烛火。
你觉也没这么浅,能被微弱烛火搅破。
可张辽似乎习惯了这般,他顾你,总是小心翼翼的在极细微处,大抵与养育阿蝉有关,论起来也没什么可多说。
这会儿人不在,你睡的有些饿,拢紧了身上那件被换上的锦绸寝衣从榻上爬起来,便撩开纱帐下来。
夜食早被琉璃盏扣住放在不远处的木桌,他太知道你晚上会饿,你也有些习惯,赤脚走到木桌前掀盏拿了块果糕。
糕点还透着温气儿,你拿着咬了口,觉出总算没有再和边城时候吃的那样甜腻,亦不住弯了眸,捏着那半块果糕转进了透着光亮的盥洗室。
张辽人在沐浴,盥洗室里也烧的与寝室一样暖,只是地龙似乎只升了你睡着的那一片,你迈足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