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沉沦(2 / 22)
糟糕,之前常来梁阿嫲家里,找眼镜都找顺手了,可在池云尽和梁阿嫲看来,他应该是第一次来这。
池晓洲心底暗暗扶额,装作不经意地瞥了坐在一边的池云尽几眼。
谁知池云尽一直盯着他,这下不经意变成明晃晃的故意了。
池云尽那么聪明,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池晓洲压下心头焦虑的情绪,接过有些生锈的钥匙,对梁阿嫲说:“阿嫲,那我们先上去看看。”
这个点成年人们都在上班,楼栋有种空旷的静谧,偶尔传来小孩的哭泣声,应当是大人没空照顾索性丢在家里了。
池晓洲想到晚上得和他弟回去原来那个家把东西收拾过来,本来就不多,应该一次就能全部搬过来。
他边看着他弟将钥匙插入锁孔,边拿出手机拨号,准备打给他下午放学要去兼职的便利店,请一个晚上的假。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他看到空气里没有灰尘,梁阿嫲之前应该会定期打扫。
随后池晓洲眼睁睁地看池云尽拽住自己没拿手机的另一只手,一把将他拉进屋里。
咔哒一声,门从内部被反锁上。
池晓洲被抵在门上,池云尽发了疯般地亲他,却只是对着他的嘴唇又啄又啃。
嘟,嘟,嘟,手机已经拨出去,等待对方接听。
池云尽的舌头突然撬开他哥的牙关,长驱直入,伸进他哥嘴里。
与之前的缠绵不同,这次他只是紧紧地纠缠住他哥的舌头,没有再温柔地舔舐牙齿,也没有调皮地往他哥敏感的上颚戳。
池晓洲只觉舌头被吸得脑袋嗡嗡作响,然而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被限制在门板上,上半身动弹不得。
他眨了眨眼,将氤氲在眼中的水汽推至角落,清晰地看到他弟近在咫尺的黑瞳,像个漩涡一般撕扯着他。
要他卸下所有防备,伪装,谎言,以及隐瞒。
兄弟之间的感应,有时强得可怕,仿佛任何秘密都无所遁形。
电流滋啦声响起,手机另一端的人终于接通,女人礼貌性地询问:“晓洲?怎么了?突然打电话给我?”
“唔!”
舌尖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池晓洲眼眶里蓄着的泪珠立刻断了线。
是他弟突然咬了他一下,咬完又缓缓地把舌头退出去,松开刚才禁锢着他的手。
“喂?晓洲?在听吗?”
池晓洲依旧半张着嘴,涎水和血水混合,在重力作用下流至喉咙深处。
等到眼里的迷离、悲切逐渐散去,池晓洲才僵硬地阖上嘴,喉咙滚动了一下,将成分复杂的液体咽下,血腥味陡然扩散至食道。
他小口地喘着气,抽空用大拇指摁了下屏幕上的红色。
通话被挂断。
不大的空间里,二人双双站立,隔了一定的距离对峙着。
池晓洲重重地低下头,目光凝在脚尖,一言不发。
尽管他不想对他亲弟弟有所保留
可是,要他如何将上辈子的狼狈、苦痛、逃避宣之于口?
跟池云尽说他是重生之人,他弟也许会相信他。
跟池云尽说他上辈子活到最后,沦为只被药物控制的禽兽,走投无路跳了海,丢下他弟一个人
舌头肿起来了,池晓洲说话时有些滑稽,却无一人发笑:“我对不起。”
他不能说。
池晓洲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他想:万一真相是大梦一场的某个开关呢?如果他说出口,重来一次的机会是不是就结束了?
空气的重量有如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池晓洲没敢看他弟,径直走向厨房,检查锅炉煤气。
却在即将和他弟擦肩而过的时候,被对方叫住了。
“哥。”
“什么?”
“我前天把唐铭昊揍得站不起来了。”
池晓洲定在原地,大脑宕机一瞬,心中天人交战。
他感觉自己被一下劈成了两半。
一半说:原来这就是有人撑腰的滋味,他要让姓唐的也体验一遍他当时所经历过的、忍受过的。
他从来就不想当什么好人。
另一半说:这不是亲手把他弟塑造成另一个唐铭昊吗?
而且,为什么复仇一定要假借他人之手?
更何况,这个人是他最希望一世都平平安安的池云尽。
“你不怕他找回来吗?”
“嗯,他有个把柄在我手上。不大,但足以让他闭嘴。”
把柄。
池晓洲的眸色暗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知道了,你不要再去找他了,听话。”
池晓洲想拉他弟的袖子,手抬到半空突然滞住。
他知道,池云尽一直都比他勇敢,而他只愿龟缩在安全的避风港内。
海域因不速之客的闯入,变成一只蛰伏于此的巨兽,一不小心会让靠近他的人尸骨无存。
他应该去平息汹涌的浪潮。
毕竟,他不止是中央小岛的主人,同时也是这片海域的主人。
池晓洲眼里闪着决然的光,唐铭昊手上的毒品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池晓洲当时是第一次听到有那般功效的毒品。
而刚刚诞生的新型药物,如何能迅速获得?
除非,唐铭昊的根已经纷繁复杂,黑压压的一片,笼罩当时的药物市场。
要坐到那个地位,唐铭昊现在应该已经有所行动。
池晓洲若以身入局,必然可以追查到蛛丝马迹。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唐铭昊就会在牢狱里度过余下的生命。
只是到那时候,他还能干干净净地把自己摘出来吗?还能变回他弟喜欢的模样吗?
届时,池云尽,他弟还会一直在原地等待归途的旅人吗?
死局。
池晓洲刹那间觉得自己的人生宛若一个巨大的棋盘,他执一棋子,落在哪一个点上都只能陷入更深的困境。
然而又不想像上辈子那样糊涂地寻死,一了百了。这回,因为误打误撞发生的一切,让池晓洲莫名对未来多了几分希冀。
他时不时会幻想,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之后,他带着池云尽,两人去往各地旅游,观沿途的风景,更惜身边之人。
烟雾袅袅,为许久未被使用的屋子增添了一点人气。
池晓洲将两碗素面端到桌上,将其中较满的一碗推到他弟面前。
池云尽盯着面看了一会,边把筷子放到他哥碗上边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池晓洲的眉头当即跳了一下,他弟以前什么时候跟他道过谢。
他定定地看着他弟的头顶,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静静坐下,和他弟一起吃顿简单的午饭。
两人都在心里酝酿着什么,谁也没有在吃饭的时候挑起话题。
饭毕,池云尽冷着脸从他哥手里夺过碗,径直走向厨房。
没过一会,厨房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池晓洲无奈地笑了下,很快嘴角又无力地耷拉下来。
他悄声走到厨房外的墙壁边,抬手抚上潮得有些发黑的墙壁。
一墙之隔,池晓洲仿佛能透过墙,看到壁后正专注洗碗的池云尽。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毫无顾忌地抚摸他的爱人。
“小尽,我以后不会去学校了。”池晓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