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激将(7 / 15)
作迅速地翻了翻车内夹层,汗然地挑了一把看起来比较钝比较小的刀,而后暗暗咬住下唇,腿一蹬也迈出了监控画面。
他看到男人嘴上的封带已经被强行撕开,嘴角正汩汩地淌出暗红色的血。
池晓洲立刻走到男人身边蹲下,把短刀扔到一边,看着男人眼中的浑浊一片,试探性地询问:“李辛鹤?”
渐渐飞散的神采像是得了什么指令,一团扑回男人的眼中,他勉力笑了一下,撕扯着沙哑的喉嗓:“我叫李筠鹤,辛鹤是我弟弟。”
池晓洲恍然地点了点头:“我们是高中同学。”
他刚说完,就从李筠鹤的脸上看到了死灰复燃的神色。
还不等他疑惑,李筠鹤就突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腕:“听着,他们一周后的今天会在茵城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进行大规模的毒品交易。”
李筠鹤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像是在告别:“帮我向上面传递最后一条情报。”
这个世界上,有人玩弄生命,有人蔑视生命,有人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换取一条交易的情报。
池晓洲静静地凝视着李筠鹤,仿佛看见了两人一眼可以望到头的前路。
李筠鹤或许会被关进唐铭昊口中的那个地方,或许会直接死在这;
而他,可以活命,可以活着向警方传递这份沉重的情报。
然而他在唐铭昊那里的信任会直线降到最低,渴求已久的结果需要交付到他人的手中,赌他们能完成——于他而言,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前功尽弃。
这种结局也未尝不好,只是难免惋惜。
……
李筠鹤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很:“唉,果然还是最放心不下那小子。”
同为家中兄长,池晓洲自然明白李筠鹤在说谁,也明白李筠鹤的心情。
两人均是沉默不语。
池晓洲看着那张与李辛鹤有几分像的脸,微微勾起苍白的嘴角,打破沉寂:“辛鹤啊,当年是年级里出了名的热心肠,帮了我好几次。”
第一次,在他跳海之前,带给他上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关心;
第二次,在他重回校园畏惧不前之时,将带有温暖的勇气传递给他。
“哈哈,他前阵子还和我说要像我一样当警察,为全国的家庭的幸福平安做贡献,”说着,李筠鹤的眼角流下一行泪,和脸上的血混在一起,模糊了他刚直的面庞。
由于是躺在地上,李筠鹤未见其它两辆轿车,就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轮胎碾在水泥地上的声响。
他用沾满尘土的袖子在脸颊上揩了揩,自顾自地抓起黑色胶布,在重新封住自己的嘴之前,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池晓洲说:“我会在那里等你们的。”
李筠鹤一手隔着黑色胶布在嘴上用力地抹了抹,让胶布粘得更牢。
另一手拿起被扔在地上的刀,塞到池晓洲的手里。
在池晓洲震惊得有些颤抖的目光中,李筠鹤隔着池晓洲的手紧紧握住刀,往自己左肩处扎下。
血色浸染了池晓洲的眼睛,也顺着刀缠绕上了他的手指、掌心。
李筠鹤吃痛,脱力地垂下双手,瘫倒在地上。
池晓洲感受到包裹住右手的暖意蓦地远离,本能地想要挽留,却看到李筠鹤释然而坚韧的眼神。
——和池晓洲自私地为自己报仇不同,李筠鹤心中装承着千万个家。
千万点星光汇聚,便成了李筠鹤的信仰。如果到了逼不得已的情况,池晓洲丝毫不怀疑李筠鹤会为了这份信仰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
然而让池晓洲动容的,是对方心中这千万个家里,也有他和池云尽的一个。
那句为什么没有问出口便已经有了答案。池晓洲立刻换上沉着的神情,在刚到场的唐铭昊和池云尽面前表演。
众人一下车便近距离观看到这场由主人公精心筹划的演出:李筠鹤奋起反抗跳下车,池晓洲把刀深深刺入叛徒的肩胛,手段简洁利落,将李筠鹤制服在地。
池晓洲身上的白衬衫不经意间被溅上血滴,像一朵朵于寒冬傲雪中盛放的梅花。
池晓洲转向唐铭昊等人,眼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慌张与凶狠:“他突然跑出车,我……我就想着要让他吃点教训才行。”
他看着面前的李筠鹤眨了好几下眼,似乎在分辨眼前的景象是真实还是梦境,握着刀的那只手颤颤发抖,指甲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而后像是被吓到了般,猛地把刀松开。
刀锋与水泥地板磕碰,发出响铃般清脆的声音。
唐铭昊示意其他人前去把李筠鹤拖回车上,自己则走到池晓洲旁边,蹲下拥住了正抱头啜泣的人,附耳轻哄道:“没事了,你做得很好。”
你做得很好……
李筠鹤的自残行为成功了。池晓洲不仅保住了性命,亲手复仇的机会也重新回到他手上。
池晓洲愣愣地被唐铭昊扶上车。由于受了惊吓,没有再继续开车,而是和唐铭昊一起坐在车的后座上,靠近唐铭昊的手一路上都被握着。
池晓洲低下头:唐铭昊企图用他冰凉的掌心温暖他吗?
可明明是因为对方,自己的体温才会被掠夺的啊。
两人均是沉默不语。
等司机放慢了车的速度、看样子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唐铭昊才开口:“待会我自己带那个条子进去,你们都在外面等。”
“可能要一会。”
短短一句话让池晓洲顿时如坠冰窖,他此刻其实很想带李筠鹤逃,可他不能——李筠鹤说过他会等待被解救的那天,所以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好想哭啊。
池晓洲咽了口唾沫,把几欲哽咽的声音一起吞了下去:“知道了……”
池晓洲、池云尽和另外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零零散散地站在车边,静静地目送唐铭昊。
池晓洲的目光久久地凝在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的李筠鹤身上,嘴唇抿成一条线,把苍白的颜色完美地隐藏到嘴里。
其余三人要么坐在车里,要么坐在车前盖上,但无一例外,嘴里都叼着烟。
池云尽忽然走近,面朝池晓洲,背对其余二人,递来一根未点燃的烟,歪了下头:“抽吗?”
池晓洲抬眼,发现了旁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一点——池云尽的脸上隐隐约约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他接过眼,不经意的触碰让他再次察觉池云尽的身体上不正常的高温。
池晓洲心头疑惑,不安地注视池云尽点着打火机的手。其上青筋凸现,似乎是在极力地忍耐。
他琢磨许久,还是决定询问:“你……”
话说到一半,就被坐在车盖上的另一个男人半开玩笑般地打断:“俄耳甫斯,你对王后不会是那个意思吧?你想清楚了,这可是君王的人。”
俄耳甫斯,看来那枚戒指的含义他没有猜错。
不知为何,池晓洲被突如其来的好奇心驱使着低下头,一眼望到池云尽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无名指根处正闪着令人希冀的银光。
——是那戒指对中的另一枚,断琴的另一部分赫然被精心雕于其上,两枚戒指在一块才能拼凑出完整的琴。
兄弟俩在一起才能算一个完整的家。
他正出神,听到池云尽慢悠悠地回答:“我知道啊——”
“我只是想请王后跟我去那边看看风景而已。”池云尽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哥。
身后之人嗤笑道:“随你随你,反正君王也没那么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