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他朝林痕扬了扬下巴,不耐烦道:“衣服脱了。”
林痕脖子上的伤口不小,又没人帮他止血,一路走来虽然不流血了,但脖子上也糊了一层凝住的血块。
在满颈殷红的对比下,脸色更显苍白,他抿了抿唇,不再试图逃避,抽开了衣带。
林痕忍着没用的羞耻,在颜喻的注视中脱下一层层衣裳,等身上只剩里衣时,他冻得打了个哆嗦,碰到最后一个系节时指尖猛地一顿。
颜喻见状,挑眉看他,林痕踌躇半晌,红着脸小声道了句什么。
颜喻没听清,好脾气地“嗯?”了声。
林痕脸顿时就憋得更红了,过了好半晌,他才艰难道:“大人,我伤没好全,屁股还是烂的……”
“真丑”
林痕没有说谎,杖刑留下的伤并不轻,他从刑凳上下来时就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虽然在用很好的药治伤,但到底只过了半个月,伤口结的痂还没有掉完,纵使自己为了抹药一天看个两三遍,依旧觉得惨不忍睹。
那样的惨状,他真的很难保证颜喻看到的反应。
再者,自尊心作祟,他也难以忍受自己脱了裤子让人赏玩。
亏得林痕提醒,虽然颜府男宠不少,但颜喻不是断袖,也没兴趣去瞧一个快要烂掉的屁股,可他看着林痕憋红的脸,体会到了捉弄人的乐趣,林痕越窘迫不堪,他就越得趣。
他手指轻轻点着膝头,无视林痕松了又紧的指尖,朝人扬了下下巴,催促的意思明显。
林痕知道挣扎无用,拉开里衣的衣带,忍着作乱的羞耻心,一点点儿把自己扒了干净。
颜喻的坐姿很悠闲,随着脱衣的动作,他看到林痕形状姣好的锁骨,布满旧伤痕的胸膛和腹部,那些疤痕很奇怪,不像是用利器割出来的,反倒是像被钝器或指甲什么的反复抠挖而成。
坑坑洼洼的,一点也不好看。
疤痕之下,是一层有形却不夸张的肌肉,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带着少年蓬勃的力量感。
颜喻稀奇,他原以为像林痕这样处处受欺负的小孩衣服下的身体应该瘦骨嶙峋,没想到他又想错了,继续往下看,颜喻又是一愣。
“多大年纪了?”颜喻坐姿悠闲,他眼皮未动,瞧着林痕难处,漫不经心地问。
被人审视评判的滋味一点儿也不好受,以至于林痕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从羞耻中回神:“快十八了。”
那就是连十八岁都还没有,颜喻瞧着林痕明显还要再发育的玩意儿,感叹这小孩儿的东西,还真算是天赋异禀。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了解过,说是床上时,下位者是否舒服,有一部分和上位者的大小有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意识到自己思维在向不正经的地方发散,颜喻脸色黑了下来,下令:“转过去。”
“大人,后面有很多疤和血痂,很丑……”林痕挣扎了一句,可惜颜喻连眼神都懒得给他。
躲不过了,林痕紧闭着眼睛,绝望地转了个身,后背对着颜喻。
“啧。”颜喻挑眉,很嫌弃。
果然布满了丑陋的伤疤,一点儿也不好看,也不知道赵喜那脑子怎么想的,把一让人不忍直视的屁股送过来,是生怕恶心不到他吗?
颜喻好心情被林痕满身的伤疤给毁了,正好汤药生效,他也有些困了,就冷声赶人:“行了,滚吧。”
林痕愣住,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句话,他回头看颜喻,谨慎询问:“大人的意思是……”
这样一张俊脸,配上没一处完好的后面,还真有种鲜花插牛粪上的感觉,颜喻想想就牙酸,不耐烦道:“真丑,今天没兴趣,滚出去。”
林痕意识到这一夜八成是躲过去了,他手忙脚乱穿上衣服,开门出去。
房外只点着一盏小小的灯笼,火光很小,两个守夜的小厮兜手靠在两边门框上,没有理人的意思。
在房中惊出一身的冷汗,精神紧绷着时还不觉得,到了外面才发现原来这么冷,为了让他更好地入颜喻的眼,赵喜特意给他换的单薄的衣衫,现在他被赶出来了,身上那几件单衣和没穿没什么区别。
林痕抱臂看了眼穿着厚重的小厮,没什么表情地低下头,迎着寒风打哆嗦。
颜喻刚躺下准备休息,就忽然开始心悸,心脏跳得很快,身体的无力感也越来越明显,手脚开始变得麻木。
好在方术恰好进房熄灯,见状立马警觉,叫人去请府医。
钱紫山挎着药箱匆忙赶到,一连为颜喻施了数针,这才抑制住了毒发。
等颜喻从痛苦中缓过神,钱紫山才皱着眉头道:“这不是浮华枕毒发,而是大人用的克制浮华枕的药导致的,药效过猛,发挥出毒性了。”
颜喻问:“这是为何?我并没有增加药量。”
钱紫山摇头:“不是药量增加,而是因为大人遇刺时伤到心脉,回京后又日夜操劳,血气双亏之下,药效相对增强了,大人身子恢复之前,不能再用此药了,不然怕是会危及性命。”
闻言,颜喻皱眉:“那该如何,钱老可有法子?”
“老夫这就为大人配个温和一点的方子,虽不能彻底克制浮华枕,但也有点用处,”钱紫山捋着花白胡子,劝道,“至于汤药遏制不住的燥热,宜疏不宜堵,大人或可找人帮忙纾解。”
颜喻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他捏了捏鼻梁,道:“知道了,钱老辛苦,让方术送您回去吧。”
等人离开,房中只剩颜喻一人,他盯着还在细微发颤的指尖,自嘲地笑了笑。
浮华枕调转体内阴阳,其燥热便不可用寻常的阴阳交合之道缓解,除此之外若要再寻,便是龙阳了。
所以,要找个男宠吗?
府上倒是不缺男宠,不过那些只是权宜之计时掩人耳目的玩意儿,他从不曾碰过,也自认不是断袖。
可现实往往喜欢捉弄人。
想到外面的林痕也是因此而来,颜喻只觉好笑,也挺荒唐的。
……
这一夜颜喻睡得并不安稳,梦魇重重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刚中毒时那段生不如死的经历中。
痛到极处,颜喻突然惊醒,寝衣已经被冷汗浸湿,黏糊糊贴在身上,难受至极。
天际将亮未亮,颜喻没了睡意,撑着手臂起身,打开门就看见林痕。
林痕应该是被冻狠了,站在原地打着寒战,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颜喻只当自己没看到眼前有个人,径直走开。
清淡的粥菜盛到桌上,丝毫勾不起人的胃口,颜喻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这时有下人来报,说是林痕昏倒了。
林痕一身杖伤未愈,又连连经历了惊吓和寒冷,能不生病就奇怪了,颜喻不置可否,起身准备去上朝。
方术不忍,战战兢兢问了句:“大人,用不用给林公子请个大夫?”
方术话音刚落,就被颜喻不咸不淡扫了一眼,他自知失言,连忙闭嘴退下,刚站定,他就听见一句无甚波澜的话:“病死了不是更好吗?”
再抬头,一身深色官服的颜喻就已经离开。
早朝,吵闹如菜市场。
林王请兵要粮的折子已经被颜喻压了半个月,朝臣不满,准备在这一天吵出个结果,局面就如容迟分析的那样清流与颜喻一派吵得火热,世家高高挂起,时不时往两边的怒火里浇点热油。
颜喻一派忌讳着世人的嘴,谨慎着没敢把话说得太过严重,已然处在劣势,被清流党压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