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四章 最难欢聚易离别(2 / 6)
小了,要打也背着人打,好歹给她留点面子。」
老木本来就一肚子气,可小六已经收拾好了串子,老木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六,你说这算是什么事啊?串子怎么就和个娼妓黏糊到了一起了呢?」
小六说:「想办法赎人吧!赎了之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麻子有的,也别给串子缺了。」
如果老木是神农或高辛人,以他对串子的真心疼爱,恐怕很难接受串子娶一个娼妓,可他来自民风奔放彪悍的轩辕,蹲在门槛上吹着冷风,琢磨了半晌,觉得也没有什么不行的,串子的媳妇就这么定了下来。
老木一旦决定了,立即开始张罗。娼妓馆也许是觉得有利可图,也许是想惩罚桑甜儿,开了个高价,都够麻子再娶十个春桃了。老木四处託人说情,但是,以老木和小六在清水镇二十多年的关係,竟然完全搞不定。
老木气得要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娼妓馆在清水镇是很特殊的场所,那里是所有消息彙集和传播的地方,有着最美艷、最有才华的女子,是有权势的男人们会常去坐坐的地方,那里有各种势力在掌控,不仅仅是轩辕、神农、高辛,还有各大世家,从中原的赤水氏到北地的防风氏都有。
老木愁眉不展,长吁短嘆,「我看甜儿是真心想跟咱家串子,如今宁可挨打都不接客了,可那老鸨实在可恶!」
麻子看着难受,私下里劝串子放弃,桑甜儿再好看,可不是他们这种人想的。
串子脸色晦暗,坐在院子里的门槛上,抱着脑袋,
整宿地睡不着。
屋内,小六躺在榻上,跷着二郎腿,捧着他的宝贝小镜子,嘿嘿地直笑。
小镜子里正在放一幅幅画面,全是那个深夜他的杰作。相柳的脸上被他画出了九个头,睁着冰冷的眼睛,如利剑一般看着他。
小六对着镜子,弹相柳的头,「让你凶!让你凶!」弹完了,他抹了下镜子,所有画面消失,小镜子恢復了正常,除了看上去比一般的镜子更精緻一些,完全看不出能记忆过去发生的事情。
这面看似普通的镜子实际是用狌狌精魂锻造而成。大荒内有异兽狌狌,天生就有窥视过往的能力,但窥往见未都是逆天之举,因为狌狌的这个逆天之能,它们修炼十分不易,所有狌狌妖极难碰到,而用狌狌妖的精魂锻造的镜子古往今来只此一面。因为用狌狌精魂锁铸的神器一定要狌狌在被炼化时心甘情愿,没有一丝怨恨,才能重现往事,可想而知没一个狌狌妖在承受残酷的锻造之痛死去时会没有一丝怨恨。
小六把镜子贴身收好,双手交叉放在脑袋下。
那夜之后,已经几个月了,相柳一直没有出现。那么多人找他的麻烦,他不出现是正常,如果出现,小六也明白自己活到头了。小六一直在心里祈祷,多一些人找他麻烦吧,最好忙得他完全忘了清水镇上还有个玟小六。
但是,现在……唉!
白羽金冠雕毛球幻化的小白雕从窗户外飞了进来,趾高气扬地落在小六面前。
小六对它说:「看到你这副拽屁的样子,我就想拔了你的毛,把你左半边烤着吃,右半边煮着吃,吃完的骨头再喂狗。」
毛球朝小六扑过来,小六抱着头,滚到塌下,「和你主子说,我要见他。有正经事。」
【狌狌(xgxg)】:《山海经·南山经》中记载的一种异兽,「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气名曰狌狌,食之善走」。《淮南子》中说它可以知道一个人的往事,不过,无法知道将来的事情,所以叫「知往而不知来」。
毛球恶狠狠地盯了小六一眼,展翅飞入了黑夜。
小六觉得不能在屋子里见相柳,同一社会环境会让他想起上次受辱,很容易激发凶性。
小六齣了门,沿着河往上游跑,一直跑出了清水镇,进入了茂密的山林。他沿着一颗五六人合抱的大树攀援而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
树很高,能居高临下地俯瞰一切,山林簌簌,西河蜿蜒曲折,如一条闪烁的银带,流淌出婀娜多姿。如果不是冬天,如果不是寒风吹得紧,一切很完美。
他来了!
小六抬头看去,白雕驮着相柳从圆月中飞来,白衣白髮,从九天飞下,若雪一般,轻轻地落在了小六身旁。
小六说:「三个选择,可以抽我四十鞭,可以把我从这里踢下去,还可以听我说正事。正事!」
相柳问:「洗过澡吗?」
小六依旧油嘴滑舌,「洗刷得很干凈,就等大人临幸了。」
相柳一手扣住小六的肩,伏下头,小六很温顺地头微微后仰,相柳的尖牙刺入他的脖子,吮吸着他的血。小六没有闭眼睛,而是
欣赏着月亮。
相柳真是没客气,小六的头渐渐地有些发晕,「你打算一次吃干净啊?虽然你有九个头,可没听说你有九个胃啊!不能剩下点下次吃吗?」
相柳的唇贴着他的脖子,对着那个直和心臟相连,维繫着生命的血管。「你说我什么时候该咬这里?今夜如何?」
小六赶紧狗腿地出谋划策,「今夜不好,值此良辰美景,对月谈心何等风雅。杀我这种煞风景的事情不如等到我真想杀了你时。」
「你难道不想杀了我吗?」
「不想!」小六微笑起来,「你明明知道我不想杀你。更不会杀你。」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应该恨我。」
「你不知道就敢受伤来见我?你真把我当小白兔啊?还是你九个脑袋在打架,犯傻了?」
相柳要他,打算继续进食。
小六赶紧说:「我寂寞!」
相柳的唇贴着他的脖子没动。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记恨你,也一点不想杀你,因为我很寂寞。那时候我得了一种怪病,躲在深山里,好几年没有见到人,我和花猴子一直想逃,逃不掉竟然想撞岩壁自尽。后来,我碰到一个蛇咬,它很想吃了我,差点把我的一条腿咬断,可是它能听懂我说话,对我每个动作都有反应。我明知道很危险,可依旧忍不住,时不时跑到它面前晃悠,气得它发狂……有了它,山里的日子再不寂寞。」小六咕咕地笑,「时间长了,他发现我越来越狡猾,吃不到我,想离开,它不离开了,追在我屁股后面想杀了我。」
小六看着头上的月亮,眉梢眼角有了难言的寂寥,「都说得上苍眷顾的是神族,可我看是人族,他们一切都很神一样,唯一对的不同就是他们的寿命短。可你看那月亮,千年前就是这个样子,再美丽的景色,天长地久了也是乏味!」
「那条蛇,后来?」
「死了!」
「你杀死的?」
「不是,狐族的王。」
「九尾狐?」
小六闭上了眼睛,「九尾狐想抓我,蛇咬认为只能它吃我,它挡了那隻恶毒狐狸的路,所以……就死了!」
相柳轻声笑,「有意思,那隻狐狸呢?」
「被我杀了。」
「你有这本事?」
「他应该一捉住我就杀了我,可是他被仇恨和贪婪蒙蔽了眼睛,用各种各样的宝贝养着我,逼我吃了很多很噁心的东西,想把我养得肥肥时,再吃了我,用我的灵血恢復他失去的功力……哦,我忘记告诉你了,他其实已经不是九尾狐了,而是八尾,她的尾巴被剁了一根,元气大伤。他养了我三十年,就要大功告成,咳那天他不小心,在我面前喝醉了。」
「他把你养在笼子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