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家附近捡到暗恋多年的死对头(1 / 1)
琇翡是一座过于庞大的城市。
以至于黑暗和光明的分界线是如此清晰,对比鲜明到,仿佛有把刀沿着未知的虚线切开。
池殃听见了旧城区传来的爆炸声和警笛声,看见了救护车闪着饱和度过高的警戒灯从避让出大道的车群中飞快行驶,卷起的风拂过他面前,把他的头发卷起一瞬,耳垂竖钉的铃铛流苏摇摆着叮当响。
一旁的清洁工见他关上了店门,带着诡异的同情:“殃老板,那是你家的方向吧?”
“哎,希望家能完好无损吧,”池殃假装没有察觉对方脸上控制不住的窃笑,摆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在对方接话之前,微笑打断,“要是房子没了,只能挤店里了。”
池殃不轻不重地刺了对方一句。
清洁工只能阴损暗毒地嫉恨他的样子还挺有趣,自己刚好也需要扮演一个缺心眼窝囊废的人设,就留着对方当对戏道具了。
闻言,清洁工神色一变。他家5口挤在老太太的杂货铺里多年,最听不得人提及这件事,一般人就是提到店铺如何如果,都会让他疑神疑鬼,觉得对方在讥讽他。
“读书再好有什么用,去中心区呆了那么多年,还不是得回这破地方,守着早就没有生意的店,”看着池殃匆忙离去的背影,清洁工不屑地“切”了一声,眼珠子一转,仿佛看见了池殃家被炸毁的惨样,越说越得意,“还是我家天宝有出息,迟早能把我们接出这烂地方。”
边缘区临近废墟,公共设施极其落后,甚至能见到存在于上个世纪的球艇,这是一种坐上10分钟能晕上1小时的交通工具。但因为便宜抗糙,时不时还能见到球艇在破损的旧街道上滚来滚去。
一靠近警戒线,池殃就闻到了刺鼻的腐烂味,和难以忽略的血腥味。
“这地方怎么会出现老鼠?”池殃有些苦恼,假惺惺地思索片刻,果断选择摆烂“步姐出外勤了,估计没功夫管这点事吧,好,那就当没看见!”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池殃决定等步红英回来再看看要不要上报,反正自己又不是情报员。
笨重的急救车掀翻在地,车门破开大洞,探出半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池殃脸上还带着乏味的笑容,上前查看,不出所料没有活口。
池殃捏着冰冷的耳垂,隔着软肉,能感觉到竖穿刺入的坚硬柱体。
横穿耳垂是约定俗成的穿孔方式,而他的耳钉少见地从耳垂尾部刺入,于对耳屏顶部尖端穿出。
耳饰顶端用一枚小小的金珠固定,行动起来,耳饰上的铃铛会随着流苏晃动叮当响。
少有人知道,这是疑崖一带的传统习俗,只有掌握生杀大权的祭司,在举办祭典的时候会佩戴这种耳饰。
寓意倾听神的旨意,接下来所举,皆为神意。
祭司们会挑选人牲,亲手杀死祭品,献给神明。
骨感修长的手指上,带着花纹古朴繁杂的骨戒。手指弯曲,从破损严重的尸体里剜出一枚完好的眼球。
池殃神色不变,捏着眼球轻轻向上一抛,还滴着血黏着组织液的眼球在空中突然停滞,燃烧起蓝色的火焰。
空气中难闻的气味随之避退,仿佛黑暗也被迫逃亡。
池殃向上拉起警戒线,弯腰进入警戒线内,踩着血和肉泥走向房子的位置。
燃烧的眼珠仿佛牵着根看不见的线,漂浮在他身旁,停在他肩头上几寸,蓝火幽幽地扑腾而上,卷起绮丽的梦。
“希望房子还完好无损吧,”池殃叹气,“不然狸子留在房子的东西跑出来了,要抓回去可就难了。”
一路上池殃没有看见其他人,不知是死了还是跑了。
好消息是,看样子他家的房子在爆炸区边缘,大概率还完好无损。
就是不知道老鼠会不会趁主人不在家,钻进无人的房子里。
他在房子留下的安保设施极其基础,大概率防不了老鼠。
池殃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却听见前方传来脚步声。
池殃靠着墙,等待黑暗中的生物靠近,好像是幸存者,从疲软无力的步伐、粗重的呼吸、浓郁的血腥味来看,对方活不了多久了。
血腥味越来越浓。
“唷,这不是我们小鲶吗?”看清跌跌撞撞走近的人,池殃一愣,故作戏谑,露出尽显幸灾乐祸的笑容,“执法者里的明日之星,现在怎么看起来那么可怜啊。”
如果忽略掉他下意识伸手像接住对方,伸到一半见对方没反应,改变轨迹,装成打算抱臂来强行挽尊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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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念已经快呼吸不过来了,他的伤过于严重,空气中的黑暗物质在不断侵入他的伤口污染他的身体。
再不离开这片区域,他就会变成感染者了。
执法者被污染是一件过于司空见惯的事情,郁念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绝不应该是现在,这次行动损失惨重,他不清楚活下来的人有多少,或许只有他一个。
郁念强行忽略掉心中的抽痛,摸着墙壁磕磕绊绊往外走。
在爆炸中,他撞到了头,醒来就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听觉也损坏很严重,只能听见一点模糊不清的声音。
防毒面罩早就无法使用,黏在脸上很不舒服,而且会让看见他的人难以判断他的被污染程度,郁念干脆把面罩丢弃,摸着墙往外走。
他跌倒了很多次,膝盖和手肘都磨破了,粗糙的墙面,刀一样割磨郁念的手,郁念分不清手上黏糊糊的液体是血还是汗。
他只能接着走,时间概念变得很模糊,也不清楚路上有没有黑暗生物或者黑门。
郁念的意识已经快恍惚,难以站稳,心中的期待越来越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遇见人类……
黏热的液体不断从他脸上滴落,过于急促的喘息让他胸腔仿佛在燃烧,四肢则截然相反的冰冷。
突然,不远处仿佛出现了某种生物,郁念有所察觉,却无法辨别,他茫然的望着前方:“……谁?”
这个字仿佛把他的精气都吐完了,沙哑地难以想象。郁念剧烈咳嗽,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下,却没有撞到地上,而是陷入了温暖的怀抱。
……是谁?郁念彻底陷入黑暗中。
看着怀里苍白的脸,池殃饶有兴趣地笑了:“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