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1 / 1)
“同学们,紧张吗?”
自从来到了p大,李云丞就从原本的竞赛老师转变为一个“辅导员”,负责关注同学们的衣食住行、心理状态。
趁着大家都在机房、严阵以待静候考试的考前半个小时,他笑眯眯地踱步,不断安慰鼓励着那些过分紧张的学生们。
李云丞默默扫视了一圈机房。此刻那些稚嫩的小脸中,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紧张和焦虑。这时候,唯有两个人面容平静的显得格外突出。
闵和……嗯,闵和心态一向不错。闵家的背景,李云丞也早有耳闻。
他承认,对于闵和的格外关照和宽容中,闵家的权势占很大一部分原因。不过另一方面,闵和这丫头写代码的天赋在同龄人里,也确实是数一数二的。
至于另一个么……李云丞看着卢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头大。
卢安这小子,天赋和努力都没得说,就是这桀骜不驯的性格实在不像个安分样子,让人整天提心吊胆。
希望在这封闭式的冬令营中,,他能安生几天,别搞什么幺蛾子吧。
李云丞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将目光从卢安身上移开,仍然决定对这小子采取放养策略,让他自生自灭去。
“马上要考试了,这次考试对于在座的所有人来说都至关重要。”
“在座的各位都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被老师、家人、朋友……无数次地夸赞过。但我今天想说的是,这场考试是国家队的选拔赛之一,竞争激烈是必然的!今天这次考试之后,可能你们之中有些人就会意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缕怅然在李云丞的脸上一闪而过,又电光火石间消散无踪:
“希望大家,永远不要对自己的未来设限。最差最差的情况,落选的人还可以参加强基计划、可以获得降分录取的机会,一样可以考入清北。”
“你们要记住,挫折和失败并不可怕——面对挫折和失败的一蹶不振、颓废不堪才是!!”
李云丞看着大部分明显还在神游,假装在听的学生推了推眼镜,无声叹了口气,沉默地走出了机房。
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响起,寂静地机房一瞬间爆发了此起彼伏的嘘声——所有人,包括大部分没有写完题目的人,统一在铃声响起时被计算机强制交卷了。
监考老师强势地把还在讨论试题的学生们直接驱逐出机房,占总权重1/3的noip国家队第一次选拔,就在这短短的两个小时结束了。
闵和顺着人流方向走了两步,肩膀忽然被人重重一拍。
闵和转头,却发现背后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怎么样,这次考试你预计,会在前五十么?”卢安双手插兜,他这次没带耳钉,敞着的校服拉链内露出了一条粗银链,倒是很有几分社会闲散人士的风范。
闵和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不能吧。”
“噗,不会吧?”卢安提高了音量,闵和注意到,旁边已经有同学向这边投来了视线:“李云丞那家伙看好的人,居然连入选国家队都没有信心?!他眼光到底行不行啊?”
卢安从上而下地俯视着比自己矮了大半头的闵和。
男孩的薄唇微微上翘,这弧度在此时倒不像是愉悦,反而有一种淡淡的讥讽意味。
闵和心平气和的挑了挑眉,还没答话,旁边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反正明天就能公布成绩,你非要现在问,有什么用吗?”
“再说了,你跟闵和比算什么能耐?你这么天才,李老师还天天夸你呢,这次选拔一定能考个全国第一给咱们s大附中长长脸吧?!”
连佩佩像一尾游鱼,灵活滑溜地挤到了两人中间,对着卢安就是一顿激烈输出。
卢安懒洋洋地垂下眼皮看了下这小个子女生,发现自己不认识,就哼了一声快步走远了,只有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
“呵,无聊的女人。懒得跟你这种低智商交流,做实验去了。”
“哎你!”连佩佩一点就炸,被闵和拉住才没冲上去理论,对着卢安的背影大喊:“你测过智商了吗?估计不到120吧,碎嘴男!”
“嗐,这么一看这卢安也不怎么样嘛,就会窝里斗,怎么不见他去问浙省苏省的高手啊?”连佩佩气冲冲地挽了挽袖子,一副余怒未消的炸毛样子。
闵和好笑不已:“我都不介意,你那么气做什么。”
“你呀!”走出了教学区,连佩佩停下脚步叉着腰,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你就是脾气太好!你这样在外面可是要被人欺负的!”
脾气太好?闵和笑而不语。
她只不过是懒得去计较而已。
“不过,他有句话说的也没错。”
“可能我这次确实要辜负李老师的期待了。”闵和知道,李云丞这次带队出来,学校那边肯定给他下了任务。
现在,她已经刻意不想被选中了。不知道最后s大附中能有几个人能入选,甚至会不会有人入选……
想到这儿,她刻意止住了思绪,拉着连佩佩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好啦,别生气啦,咱们快去吃饭吧。晚了要排队很久的~”
那双眼角微微下垂、又黑又圆的眼睛小鹿般注视着她,连佩佩总算是放松了一分绷紧的小脸:
“我告诉你,以后面对这种情况……”
就在连佩佩沉浸在自己的教学课堂、慷慨激昂之时,闵和不断点头“嗯嗯”地应付着她,还见缝插针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未接来电——
没有她想的那个人。
闵和疑惑地歪了歪头,重新把手机塞了回去。
夕阳照映在两个前进的女孩的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慢慢拉长。
s市第叁附属医院,重症监护室内。
一片即将入夜的黯淡光影下,红色的“抢救中”高高悬挂在手术室门口,触目惊心。
手术室门口的座椅前,一站一立的两道身影如同礁石一般安静矗立,沉默无言。
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走廊尽头闪着红灯的大门。良久,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他这回是之前肺部的老毛病吗?”
“不是,”衣着精致的绿裙女人头也不回,声音越来越低:“张医生说是身体机能退化了……连带着之前的并发症一起。”
“可能,也就是这个春天的事儿了吧。”
她说着说着,抬手轻拭了一下眼角:“……我之前不知道爸的身体已经这样严重,不然,总会早点从法国回来的。”
……我也不知道。
闵奕臻在心里无声回应。
不过面对闵沛安暗含指责、夹枪带棒的话,他也无意辩解什么,淡淡道:“怪我。他脾气倔,我应该勤看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