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过去(2 / 14)
快,视线下滑,oga左腿上狰狞的伤疤,又将他的蠢蠢欲动的欲望按了回去。
沈随撕开药贴,一手握住他的膝盖,小心的将药贴贴了上去。
“先凑合着用。”沈随轻轻揉了揉他的伤处,抬头看向顾念棠:“明天去医院。”
顾念棠没与他对视,而是看着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不用。”
男人的态度反而激起了沈随的好奇心。他以前怎么就没注意过顾念棠对医院的抵触已到了不正常的地步呢?
是在医院有过不愉快的经历,还是说,顾念棠只单纯的是不希望治疗腿上的伤?
更可能是后者。毕竟以顾念棠的身份地位,想要找个私人医生到家里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若他有心,腿上的伤根本不会被拖到半夜痛得睡不了觉的地步。
沈随的指尖顺着伤疤滑落,许是因为夜雨缠绵,他心中的疑问禁不住流淌了出来:“为什么你不想去医院?”
问完又自嘲一笑,并不觉得顾念棠会给他真实的答案。
却不想男人竟真的开口道:“因为我不喜欢那里。”
沈随道:“不喜欢?”
他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关切的情绪,而这份情绪显然感染了抬起头的顾念棠,男人与他对视片刻后,低声道:“小时候……”
顾念棠的声音突然顿住,皱起眉来,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显然,他不习惯提起过去的事情。
沈随摸了摸他的腿,温柔的笑了笑:“和我说说,没事的。”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顾念棠道,“几个月几个月的住院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也不是什么很难说出口的内容。
沈随却从中明白了什么,轻声道:“没人陪你?”
顾念棠看向他的眼睛,轻轻的笑了一下。
“因为顾家不需要oga。”他说。
沈随的心忽然被揪紧了。
他们都是被家人排斥的存在。
那种痛苦和孤独,沈随几乎懂到了骨子里。
不同的是,他是顶级alpha,顾念棠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oga,承受的压力只会比沈随更大。
沈随脸上流露出的动容一定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要多,因为顾念棠与他对视片刻,又笑了笑。
“我已经不在乎了。”顾念棠道:“都过去了。”
沈随道:“可你还是不愿意去医院。”
顾念棠眸中划过一丝迟疑,他低下头,也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药贴已经开始发热,疼痛不断减少。
“我不想……治好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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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棠的声音很小。
他不愿让沈随觉得自己是个很奇怪的人,正如那天他给沈随设局,尽管他真的做了,却还是不想让沈随觉得自己心机深沉。
那场车祸是顾念棠的噩梦,一直到九年后的今天,他都时常能够梦见当时的场景。
深不见底的悬崖,茂密的树林,摇摇欲坠的车子,浓烈的血腥味,还有家人变形的尸体。
恐惧是有的,伤心却不然。
若非父母和哥哥都死在那场车祸里,如今顾念棠的人生就会有天翻地覆的转变——还是往坏的方向转。
生在豪门的oga,往往只会有一个命运等待他们:为了家族联姻,嫁给另一个alpha,被关在房间里,沦为生育机器。
而现在,顾家父母都死了,哥哥也没了。当时还健在的顾老爷子一度决定要把公司交给旁支,最后还是在顾念棠极力证明自己的能力后,将公司给了他。
后来的顾念棠果然也没让任何人失望。当然,也可能,没让人失望,就是最大的失望。毕竟旁家有太多人希望看他出丑,看他落败,然后顺理成章的从他手里拿走顾家的财产。
顾念棠很清楚,别人有犯错的余地,他没有。就像车祸那天一样,脚下便是万丈深渊,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万劫不复。
没有人会帮他,他只能靠自己,也只能信自己。很多时候,他不愿治伤腿,不仅是希望用疼痛保持清醒,更是希望用那伤痛提醒自己,他从未处于安全的位置。
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顾念棠不觉得很辛苦,也没从未自怨自艾。但亲口把这些事情告诉另一个人,总觉得怪怪的。他能做局设计沈随,让他对自己心软,却无法把自己过往的经历说出来,只因害怕沈随会觉得自己在故意乞怜。
实在很矛盾。
听了他这句话后的沈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凑上前来,搂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拥进了怀里。
从沈随父母家回来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一直怪怪的,虽然还会上床,但亲昵的小动作明显少了很多。
这个拥抱却好像一下子把那些尴尬和不自在给打碎了。顾念棠蹭了蹭沈随的肩,闻到了他的alpha身上那股淡淡的乌木气息。
心慢慢的落了下去,落进了一个柔软又舒适的地方。
沈随伸手关了灯。窗外雨声依旧,黑暗的空气也还是潮乎乎的,但这次,顾念棠枕在沈随怀里,感受到的却是满满的安心。
他调整了下睡姿,这个本以为会被伤腿折磨得一夜无眠的晚上,在乌木和艾草的包裹中,顾念棠很快就沉沉的睡着了。
这次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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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棠对医院很反感,沈随也不愿强迫他,只盘算着之后给他找个私人医生,同时找了熟悉的医生朋友问了下这样的情况有没有适合的调理方法。
朋友还挺热心,给他提了不少建议。说到后面话锋一转,好奇的问他是不是真和顾家那位在一起了。
人家前脚刚帮了忙,沈随也不好变脸,只好敷衍的应了几声。
不想好友话锋一转,竟神神秘秘告诉沈随,关于顾家家主,他们医院里有不少传闻。
这下忍不住好奇心的人变成了沈随。
几番交谈后,沈随才知道,原来顾念棠车祸后住的医院,正是好友如今正任职的这家医院。
豪门权贵的八卦在哪儿都是受欢迎的,因此尽管在传播过程中不少事实失了真,但沈随还是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杂闻中拼凑出了当时的情况。
其实顾念棠的腿伤并不是特别严重,至少在当时还没到会落下终身残疾的地步。可因为顾家人内部作怪,刻意拖迟了救援,导致顾念棠带着伤和家人的尸体一同挂在悬崖三天。
还好那是夏天的三天,顾念棠才没被活活冻死。
可也正因为是夏天的三天,他腿伤的伤口发炎肿胀,身边的尸体也不停地腐烂——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沈随甚至不敢想象。
可却又是顾念棠实实在在走过来的人间地狱。
这么多过去,这么多痛苦,顾念棠却什么都不说。
他难道不懂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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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婚礼那天会有一个晴天,然而那天的雨却下的比过往哪一天都要大。
婚礼和订婚宴一样,请的宾客很少很少。沈随的父母摆了明的不高兴,在休息室里,沈父还把沈随骂了一顿,说他贪权慕贵,是家门之耻,又说过几年方遥就会回国,玩够了赶紧收心。
沈随已明白和父亲是无法交流的,干脆什么都没说。
沈父见他油盐不进,气得婚礼半途就离开了,沈母犹豫片刻,也跟着他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