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赖上了(9 / 35)
住他的四肢让他不能动弹,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身体却突然抽搐起来,脸色发白眼珠暴突,低下头哇的吐出一口黑血后浑身一个疲软倒在了原地。
大殿之上一时寂静无声。
皇甫晟率先反应过来似的大喝道:“他服毒了,传太医救人!”
一旁的皇甫晨从那人挣脱开始就愣住了,直到他毒发身亡才反应过来似的怒声大呵道:“真是一派胡言!来人,还不把这个满口胡言的贱民拖下去!”也许是刚刚皇甫晟的蔑视刺激到了他,也许是刺杀被揭穿让他恐慌,皇甫晨现在连一丝的体面都难以维持,脸色涨红到青紫,鬓角的发丝散落而下,像个骂街的疯子。
龙椅之上老皇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显然无论是刚刚那人的言辞还是现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毒发这件事都让人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在场的众人都听见了那句话,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声确认。
除了侍卫压制犯人的拖拽声,死寂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迅速蔓延,唯独皇甫晟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老皇帝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严查,而是将祸事扣在皇甫晟的头上:“太子!你将这等胡言乱语的逆贼带上殿来是何居心!难不成你竟然想用这种手段来对你的胞弟下手吗?!”老皇帝接连拍了好几下桌子,一双浑浊的老眼看上去好像个痴呆的老人,偏偏这个老人精明又混沌。
皇甫晟站在原地没说话,开口的是护国公:“陛下,此事真假与否,交于刑部严查之后才能得出结果,现在下定论,显然对两位皇子都不甚公平,还望陛下三思。”李老不卑不亢的向前一步,挡住了老皇帝射在皇甫晟身上的视线,“太子的安危关乎我朝稳定天下安康,刺杀太子更是株连九族之罪,无论此事阴谋与否,都应谨慎以待万不可给予歹人丝毫的可趁之机。”
皇甫晨转向护国公脸色癫狂的驳斥:“李老此话的意思,是认定我派人刺杀太子了?也是,护国公毕竟是太子的亲外公,自然是向着太子为太子铲除敌对了!”
这话说得可谓是野心赤裸毫不掩饰,虽然大家对二者争夺皇位之事心知肚明,可太子毕竟是名正言顺摆在明面上的皇位继承人,只要皇帝没疯,皇甫晟也不会傻到给皇帝废他的借口,而今皇甫晨直言不讳是皇甫晟的“敌对”,这不仅是在百官面前坐实了兄弟不和,甚至是坦白了他对皇位的狼子野心,队列之中的几位大臣看着毫无风范的皇甫晨暗自摇头,有几位在空中交汇了几个眼神,一切都在不言中。
护国公连看都没看皇甫晨一眼,依旧保持着面向老皇帝拱手的姿势:“老臣以朝廷稳重为第一位,也相信这世间清者自清,倒是二皇子此言像是任人唯亲之意,老臣记得刚刚被押下去的骁骑都尉就是二皇子的亲娘舅,如此说的话,难不成二皇子对林勇克扣军饷霍乱军队一事早就知情,却欺瞒不报?”
“一派胡言!”皇甫晨还想再说些什么,护国公却没给他机会。
李老直接一挥衣袖往地上一跪,叩首道:“太子缺朝之事知之者甚众,若是因刺杀之故,必然是有人图谋不轨妄起动乱之心,臣恳请陛下严查此事,陛下圣明!”
底下的群臣也跟着跪了下去,齐声高喊:“陛下圣明!”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没跪的只剩下龙椅上坐着呼呼喘气的老皇帝和乱作一团的皇甫晨,以及旁边神情淡定的好像这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的皇甫晟。
老皇帝低头去看皇甫晟,那张脸让他一时失了神,没有接话。
皇甫晟其实长得并不那么像先皇后,那张剑眉端方的脸更像年轻时的皇帝,英姿飒爽器宇轩昂,只有那双眼睛随了皇后的美丽,每次皇甫晟用那双眼睛冷漠的看着老皇帝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当年初遇皇后的场景,那个美丽的人儿也是这样冷漠的看着他,不似寻常闺阁女儿一般脆弱不堪,她拿着一把修长的软剑,三千青丝翻飞之间便挑落了当时只是不受宠的皇子的剑,皇子跌落在地,美丽骄傲的姑娘站在高处从上而下的斜睨着他,高高在上好像九天的玄女,极北天境自由翱翔的凤凰也不过如此模样。
也许老皇帝是爱过先皇后的,只是这份爱在他的权势、自尊面前不值一提,登基后他看见皇后的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自己是靠着什么才能坐在那把椅子上,可淑妃不会。淑妃遇见皇帝的时候早已家道中落,彼时的她只是个靠着身体取悦人的舞女,对着所有上座的人奴颜媚笑坦胸露肉,低微又下贱,老皇帝只要一念之间就可以让她登上天堂或者跌落地狱,她像一朵没有根茎的菟丝子,全身心都依靠着老皇帝而存活,老皇帝把这种依附称作真爱,他真爱着淑贵妃,所以也爱着他们的儿子,甚至不惜把“晨”字都赏赐给他,明里暗里的希望他能把皇甫晟也压制下去,就好像是当年的老皇帝把高贵的凤凰也折了羽翼困在深宫。
所以他默许了这次刺杀。
怎么可能有人能在皇城之内瞒过皇帝对太子下杀手呢?身在重重影卫保护中的太子又怎么会那么容易的倒在皇城之外的偏僻小道上?也许是仅剩的良知让他对杀害亲子还有些许的忌讳,所以这一个月时间也算是他给自己留的心理安慰。
这场刺杀双方都心知肚明,如果皇甫晨再聪明一点,也许今天站在百官首列的就不会是皇甫晟,可偏偏他和他那个以色侍人的亲娘一样蠢,蠢得看不出皇帝也一样日日夜夜盼着皇甫晟死,蠢得跟他那个除了一身蛮力一无是处的舅舅一样以为站在这个位置上就能为所欲为。
老皇帝看着皇甫晟,这一刻似乎又看见了当年登基时的自己,那本应该是他一生中最高兴的一天,可他看着彼时还只是王妃的发妻那张似乎觉得理所应当的脸,宫外站着手握圣旨的护国公,他突然觉得无比耻辱,原来在这场夺嫡之战里胜出的并不是他,而是早就权倾朝野的护国公府,只不过是护国公的爱女下嫁给了他,所以他也顺带着被送上了那个位置,因为李氏的女儿从出生起就是被当成皇后在培养,她终将、也只会成为皇后。
时隔二十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当时的耻辱,他一心看中培养的儿子在皇后的孩子面前蠢钝如猪,甚至可能皇甫晟从来都没把他放进眼里过,他一心厌恶的长子却一如当年的皇后那样耀眼,黄金的囚笼也困不住涅盘的凤凰,当年是,现在也是。
文武百官还在喊着陛下圣明,过了今日,大概也不会再有几个人站在二皇子一脉,老皇帝听着这几欲突破屋顶的高呼,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原本还算挺拔的脊背一下子弯曲下来依靠在椅背上,那一瞬间他好像苍老了几十岁,皇甫晨还不算一点脑子都没有,他看着群臣的作态,就已经明白了自己输得一败涂地,可老皇帝的神情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歪了歪头,不敢置信的大喊道:“父皇!”
皇帝的睫毛微颤,可最终也没睁眼看他,开口时连中气都颓废的不成样子,“来人,把二皇子带下去,严加、严加审问”
皇甫晟听着他那虚弱的仿佛随时都要昏厥过去的声音,心中的冷笑几乎都要抑制不住的爆发出来,他低着头维持着拱手的姿势,脸埋在袖袍的后方,神情越发冷峻,他知道今日老皇帝让人拿下皇甫晨只是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逼得没有办法,那些个“匪徒”在牢里多半是活不到“真相大白”那天,可那又如何,今日这根刺扎进了肉里,来日拔出来时必将带着腐烂的血肉,扒掉那一层皮来。
护国公打蛇随棍上,一连高呼好几声“陛下圣明”、“国之幸事”,算是把老皇帝架到了高座上。
下面的官员也没有其余的事要禀报,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早朝可比过去一个月都精彩,大部分的人都保持了缄默,不过大概下朝之后沉寂了一个月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