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 / 1)
进入中立城池的大门以后,她鼓起勇气正视前方,隻用余光悄悄关注着道路两旁的景物,以此推测她走出的距离有多远。
估摸着走出大约二十米的距离时,王瑾玲微微侧过脸,费力地向后转动眼珠,想要偷偷看一眼身后,却在瞥见那一抹熟悉的红色时立即扭回了头。
上官藜还在她身后,看着她走进中立城池。
于是她越走越快,仿佛只要走快一点,就可以快速逃出上官藜的视线,不必再忍受背后那道灼热视线的煎熬。
再次走出十米后,她又一次回过头去看,没想到上官藜居然依旧站在原地,远远望着她的背影。
王瑾玲开始奔跑起来,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折磨了,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脚下生风,跑得飞快,她拚命挥动双臂想要跑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然而当她再次回头时,遥远处那道模糊的红色身影还久久停留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开。
王瑾玲眼眶一热,忍不住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夺眶而出的眼泪,认命般放慢了脚步,她目光空茫地盯着脚下,木然地一步步向前走着,不再去想走快一些就会早点脱离上官藜视线这样的无稽之谈。
她只是在想,她果然这辈子都逃不出上官藜的手掌心了,即使她已经如愿以偿来到了中立城池,获得了她期盼已久的自由和安宁,她也逃不过上官藜。
她甚至在想,上官藜以后会不会再来中立城池找她,会不会又要求她为上官藜做事,或者直接带走她。
王瑾玲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想了一路,直到她恍然惊觉自己已经走出很远,远到上官藜大概已经不可能看见她的时候,她才又一次回头看向身后,看向那片有上官藜身影的地方。
在她的想象中,即使看不清上官藜的身影,她也应该会看见一点模糊的红色。
可惜她的期待落空了,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她凝足目力仔细搜寻,却只看见身后白茫茫一片,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没有上官藜,也没有任何红色的目标物可以吸引住她的视线。
当她终于放弃寻找时,原本早已麻木的心间突然生出了刺痛,像是被带刺的木棒一寸寸捅入心窝,再一寸寸拔出来,每一根木刺都沾染上了血污,刺眼的红色带她坠入更深不见底的深渊。
可是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这些在她心间随着倒刺被带出的斑斑血迹,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去想念上官藜,于是索性就不再去想了,而是按照自己多日前的计划,在中立城池逐渐扎下根来。
她更加不会知道,在她义无反顾向崭新而又未知的生活进发的同时,上官藜久久伫立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远离,眼眸中流露出了怎样抑製不住的哀伤和不舍。
在最终转身离去之前,上官藜斯条慢理地抚了抚她身上穿着的这件衣裳,手指缓缓停在领口处,衣襟仿佛还留有王瑾玲昨夜的气息和余温。
那般刻骨铭心,那般哀怨怅惘。
幸而这些酸涩的印记只会停留在她一个人身上,幸而她的小王没有爱上她,不必承受这些痛苦与悲伤。
…………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瑾玲很久之前曾经认真做过中立城池的攻略,这次也算有备而来,手中又有北玻币这一笔巨款,居然生活得还挺滋润的。
她和原住民交换了一座带院子的小房子,正面朝向一大片开阔的草地,远处隐约可以透过结界看见外面的崇山峻岭,风景独好,隔壁还有一个老婆婆和她做邻居。
老婆婆姓牛,王瑾玲平常称呼她为牛大娘。牛大娘虽然头髮花白,但精神矍铄,年轻的时候拜过师,修习过一些武功法术,后来左腿和左手留下残疾,这才不得不来到中立城池。
牛大娘初次见到王瑾玲时,瞪圆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王瑾玲被牛大娘直愣愣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谁料她还没开口询问,牛大娘已经一瘸一拐走到她面前,狠狠啐了一口:“年纪轻轻就不学好,在这鬼地方陪我这老婆子虚度光阴,恬不知耻的懒骨头,你怎么不敲断了自己的手脚,就敢来这种地方混日子?”
王瑾玲不敢和牛大娘回嘴,隻好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地挨骂。
牛大娘说得没错,中立城池不是她这样的健全人该来的地方。其实她早已打消了当初那个来中立城池安享晚年的念头,没想到上官藜非要逼着她进入中立城池,她误打误撞还是进来了。
牛大娘大声咒骂了几句,视线转移到她脸上时,却忽然停住了,随后她露出一丝苦笑,没再说其他难听话,只是用拐棍戳了戳王瑾玲的腿,摇头叹息着转身回去了。
尽管王瑾玲在刚见面时就被牛大娘骂了,但她怜悯牛大娘年事已高却腿脚不便,平时生活难免受限,因此她闲暇时常去牛大娘家里帮忙。
最初牛大娘对她散发出的善意表示不屑一顾,后来她主动帮忙的次数多了,牛大娘也不好总是骂她,逐渐与她熟悉起来,有时也叫她去家里一起吃饭。
王瑾玲害怕孤独,也害怕在孤独时想起从前那些难以磨灭的时光,所以她欣然接受了牛大娘对她善意的回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