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1 / 2)
春耕连着回娘家,佟穗好像一直在忙,直到此时,关上门仰面躺在炕上,不需要考虑傍晚还要做饭,佟穗才真正地恢复了春耕前的轻松。
脚步声响,是萧缜。
佟穗这才坐起来,提前帮他拨开屋里的门闩。
最近萧缜比她更累,洗完脸后也来炕上躺着了,头枕着窗下的被卷,一双大长腿平伸,脚探出炕沿一点。
这还是萧家的炕本来就比别人家搭的宽,像萧缜躺在佟家西屋时都得蜷着脚,不然枕头要摆地上去。
佟穗丈量过他的腿,发觉男人也在盯着她看,便垂眸问:“真歇晌的话,把被子放下来?”
萧缜:“你睡吗?”
佟穗点点头。
萧缜:“那就铺吧,我去洗个脚。”
这人素来讲究,佟穗还挺满意的,她见过很多村人的指甲盖整天都是黑漆漆的,自家两个哥哥也是经常被母亲嫌弃才渐渐养成了勤洗手的习惯。佟穗还记得母亲对大哥的唠叨:“我一个城里姑娘,当初看你二叔长得好才傻乎乎地嫁了过来,我要是早知道他不爱洗澡,他长成潘安我都不嫁!”
佟荣顶嘴:“二叔几乎天天洗,那还叫不爱洗澡?”
母亲:“都是被我管出来的,你想娶漂亮媳妇,就得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
佟荣:“我不找成不成?”
母亲:“不找媳妇可以,你也不要我跟阿满了?整天臭烘烘的,我们才不想跟你一桌吃饭。”
脑海里浮现出大哥震惊又无奈的神情,佟穗笑了出来,那时候还没乱,多好啊。
回过神,佟穗默默铺好两床被子。
萧缜回来了,光着肩膀,似乎还带着几颗水珠。
佟穗只瞄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萧缜竟钻来了她的被窝。
佟穗推他:“我困了。”
萧缜:“做完睡得更香。”
佟穗:“……你就不怕来人?”
萧缜:“没人会在这个时候串门。”
村人们最大的正经事就是种地,现在地都种好了,苗还没出来,午后又渐渐热了,大多数人都会在家歇晌。
佟穗说不过他。
萧缜把被子掀到一边,明晃晃的日光透进来,照得他的小妻子白得晃眼。
萧缜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她,忽然问:“二婶说我晒黑了,你怎么说?”
佟穗:“……”
她根本不想说话。
萧缜:“没看出来,还是没正眼看我?”
佟穗只好闷闷道:“没看出来。”
萧缜:“一直都黑,是吧?”
佟穗:“……也不算黑吧,就是常见的肤色。”
萧缜:“你们这些小姑娘,是不是都喜欢脸白的?当初玉蝉看上耀哥儿他爹,就是因为他爹脸白俊秀。”
佟穗:“白也未必好看,关键还是看俊不俊。”
萧缜低了下来,声音也低:“在你眼里,我算哪种?”
佟穗:“……”
刚嫁过来的时候,她偶尔还会在心里嫌弃夫君话少,显得冷冰冰的,现在看来,话少也有好处。
男人还在等着她回答,佟穗咬咬唇,道:“方媒婆说,你是你们村长得最好看的。”
萧缜:“我问的是你怎么看。”
佟穗:“……我就觉得,方媒婆没骗我们。”
这也算回答了,萧缜又问:“把我放你们村,能排第几?”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佟穗确实想到了宋知时。
她当初为什么会喜欢宋知时,还不是因为宋知时长得好看,再加上书生的温和有礼,才渐渐动心。
萧缜与宋知时,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如果说宋知时是容易讨女子喜欢的鹿,萧缜便是一头狼。
他们的俊也是不一样的,就像柳初与林凝芳都是美人,谁更美完全看观者喜欢哪样,譬如孙典肯定说柳初更美,萧延则会夸林凝芳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而她佟穗,嫁的是萧缜。
“第二吧。”佟穗睫毛颤动地开了口。
听着他的呼吸有片刻的停顿,佟穗才笑出来:“只比我二哥差一点。”
萧缜:“……”
下午一直在荒唐,夜里萧缜没再纠缠,让佟穗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便是四月初一了,也是该佟穗与柳初做饭的日子。
妯娌俩才抱着柴禾进堂屋,萧家的男人们已经在西边的练武场等着了,只留了萧缜、萧延守家。
这时,水塘那边也传来了敲锣声,一共三声。
这是佟穗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灵水村全村练武的气氛,她一边准备早饭一边听着,没多久,陆续有村民们赶了过来。
一刻钟后,西院外面响起萧野洪亮的吼声:“今天回去后,你们告诉左右没来的街坊,就说我们老爷子是把大家当兵练的,只有这样将来大家真的被征兵了,到了战场上才能快速适应才能活命!既然如此,当兵就得有当兵的样,锣鼓一响立即集合,明天再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凡是没来的,以后想来我们也不教!”
“好了,出发!”
这一次,西边传来的变成了男人们的脚步声,一开始还有些杂乱,很快就变得整整齐齐,奔着北边而去。
灵水村。
天将黑时, 潘勇骑着骡子从镇上的铁匠铺回来了,还给家里的女人们带来一包枣泥糕。
儿子潘岱去拴骡喂骡,王氏从锅里端出为丈夫温着的饭菜, 瞅瞅婆母、女儿面前的枣泥糕, 小声数落道:“浪费铜钱买这个干啥, 家里又不是没吃的。”
潘勇露出一个笑:“之前让你们受苦了, 现在算是安定下来了, 我也有活儿干能赚钱, 何必再那么抠抠搜搜。”
以前家里殷实, 有田地有存银, 铁匠的身份也能让街坊们高看一眼, 于是他娶了一个漂亮媳妇, 媳妇又给他生了三个强壮的儿子一个漂亮的女儿。
老大、老二命苦,一个死在了战场, 一个死在了逃荒路上,母亲与妻女虽然保住了命, 这一路也是风餐露宿担惊受怕, 潘勇没有哄过什么, 因为再好听的话都是空话, 直到迁入灵水村, 他才有机会补偿她们娘几个。
王氏三人都知道他的心思,不再说那些扫兴的,分起甜甜的枣泥糕来。
过了一会儿, 潘岱也坐了过来。
潘月柔捏起一块儿枣泥糕喂过去:“哥,张嘴。”
潘岱笑着接了。
潘勇问他:“今天萧家教的也是枪法?”
潘岱:“是, 叫我们自己找棍子,明天去手里不能再空着。”
潘勇思索片刻, 道:“前两日铁匠铺接了一笔单子,让把一些铁器熔了做成刨刀锯子,看那量应该能做十几二十套,单主据说是木匠铺的汪师傅。”
女人们吃糕的动作慢了下来。
潘岱压低声音:“爹的意思是,汪师傅的铁器可能是咱们村送过去的,萧家那边可能要做枪,再给大家一人发一杆?”
潘勇:“应该是,汪师傅一个木匠,家里也没有大户亲戚,靠他自己去哪攒那么多铁器?正好孙、萧两家人刚帮松树村抓了一波流民,那些流民被斩首了,家伙什可都留了下来,其中有几把砍刀,如果真是汪师傅自己的,他舍得把砍刀熔了?只会拿去卖钱或留着防贼。”
潘月柔心头狂跳:“萧二爷不也陪二太太回娘家了?据说桃花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