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1 / 2)
亲友确实会努力提供帮助,可如果她始终都有自保的手段,便能反过去援助亲友,再不济也能在亲友施加援手时帮对方减轻些负担。
“那反王会不会不给银子,带兵来攻城,用武力逼咱们放人?”
萧缜笑了下:“他敢说这话,却没有那个胆子。”
佟穗:“也就是说,咱们县会太平一段时间,明天我们可以放心去街上走动了?”
萧缜:“城内确实没什么危险,你想去外面逛逛?”
佟穗:“是啊,在家里闲着也没事,我想熟悉熟悉县城的街道,想知道城里各处都有什么地方,想去四处军营看看,还想去城墙上看看你们究竟是怎么练兵布防的。我都提前了解了,万一将来还有用我帮忙的地方,我心里有数才知道该怎么做,不然就是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归根结底,前几年的兵荒马乱让她觉得哪里都不够安全,每到一个新地方总想先算好后路。
在村子里可以拔腿就跑,一直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县城太大了,四周还围着厚重的城墙,逃命就不再是靠着一双腿就能做到的事。
萧缜沉默片刻,将人拉到身上抱着,道:“不愧是猎户家的姑娘。”
猎户常年跟野兽打交道,最了解兽性,行事自然也会沾染上几分兽性。
野兽没有人的聪明,却最是警惕。强大的野兽会圈出地盘,巡视熟悉地盘内的一切,根据气味脚印判断猎物所在以及周围是否有强敌出现,弱小的野兽惧怕天敌,去河边喝水时也会随时警惕背后可能会出现的猛兽偷袭。
在这乱世,只靠单打独斗的话,蠢者无论身体强壮与否都难逃一死,弱者却可凭借足够的警惕化险为夷。
贺氏曾笑称佟穗是猎户家的姑娘,语气里是轻视,此时萧缜也这么说,佟穗感受到的却是赞赏。
前者佟穗不为之自卑,后者她也不会为此窃喜。
她就想好好地活着,别人怎么想她都不在意。
“你能替我安排吗?”佟穗问。
城内街道她可以自己逛,军营、城墙都有兵马看守,萧缜若愿意配合,她便能光明正大地进去,不必有任何顾虑。
萧缜:“当然可以,只是明日要分兵组建六个千户所,我们这群人都忙,包括五弟跟阿贵。这样,明后两天你先跟着岳父熟悉城里街道,初十新兵们有一日假,我也有空,再带着你去军营、城墙逛一遍。”
佟穗当然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同时又被他勾起了新的疑惑:“千户所是什么意思?”
萧缜:“祖父原来是千户,掌管一千多兵,这样便是一个千户所。千户之下是百户,一个百户管百人,百户之下是总旗,一个总旗管三十人,最小的军官便是小旗,一个小旗管十人。现在咱们有兵了,千户、百户、总旗、小旗都还没定,明天就是干这个。”
佟穗:“咱们要分六个千户所?”
萧缜:“嗯。”
佟穗:“那就会有六个千户,祖父都定好了吗?”
纵使夜色弥漫,萧缜也能看见她明亮的眼,刚从浴桶里出来时软绵绵随时要睡过去似的,现在是越聊越精神。
萧缜可以给她讲,却怕她能这么问到天亮,萧缜昨晚一夜没睡,快活过后便有些困了。
他搂着她道:“这么想知道,明早你也别去逛街了,随我们一道去军营,亲眼看着我们分。”
佟穗又高兴又有点忐忑:“可以吗?据说军营都不让女人进。”
萧缜笑了,托承着她的胸膛明显地震动起来:“是不让女人进,但只限一般的女人。”
她可是佟家阿满,敢杀流民也敢杀山匪的姑娘,他萧缜能去的地方,她便能去。
十月初八。
清晨时分, 天边刚刚亮起之际,佟穗被一阵往水缸里倒水的声音惊醒了。
她往身后看看,萧缜果然不在。
下一刻, 虚掩的门板外传来萧缜低低的询问:“醒了?”
如果佟穗还在熟睡, 根本察觉不了他这声音。
佟穗应了一声, 伸手拉拉被角, 兀自贪恋被窝里的温暖。
萧缜继续倾倒另一桶水, 随即放下水桶, 推门而入。
佟穗抬头, 看见他衣衫整齐, 头顶黑色发带紧束, 因为眉目凛然, 便是一身布衣也当得起“一城之主”的名头。
当然,她刚嫁进萧家的时候萧缜就长这样, 那时他只是个没落老千户的孙子,佟穗想的是这人气势太冷难以亲近, 没瞧出他是否能出人头地, 现在他真的占了城掌了兵, 佟穗才将他的气势与城主联系到了一处。
“看什么?”
萧缜俯身撑在炕头, 一开口眼里便多了温和笑意, 让佟穗知道,此时他只是她的枕边夫君。
佟穗瞅瞅暗着的窗外,别扭道:“昨晚随口说说的, 你还真起大早提水去了啊?”
最近他可能比老爷子还忙还累,操心费神的, 佟穗宁可他多睡一会儿。
萧缜按了按她脑顶翘起来的一缕细发,道:“本来也该起了, 再说为那样的缘故去提水,我乐在其中。”
佟穗:“……那你继续去提吧,倒满为止。”
萧缜:“嗯,对了,刚刚见到祖父了,跟他说了你也要去军营的事。”
佟穗立即仰起头,紧张地看着他:“祖父怎么说?”
萧缜指指自己的脸。
佟穗咬唇,不得不亲了他一下,亲完再将人推开。
萧缜笑道:“祖父叫你打扮得精神点。”
佟穗满眼茫然:“怎样叫精神点?穿成新兵那样?”
萧缜:“女装便可,大大方方去,好了,你起来梳洗吧,我继续去提水。”
他一身轻松地走了,佟穗爬出被窝,先随便套了一身旧衣,再对着衣柜发起愁来。
出门做客都要穿体面些,更何况要跟着萧缜去见几千的士兵,平时总是穿来做事的几套旧衣肯定不行。
新衣佟穗也有两套适合这个季节穿的,可萧缜都没特意穿新衣,她也不好过于张扬。
最后,佟穗挑了去年过年时舅母送她的一套冬装。
舅母知道她喜欢往山里跑,送好料子怕她舍不得穿收在柜子里当摆设,所以这套冬装是百姓常穿的粗布料子,草青色的直袖短衫,配一条绣着细竹的素白马面裙。白裙进山不合适,在村子里穿就很显秀气水灵。
八成新,刚刚好。
萧缜又拎着两桶水回来了。
屋里静悄悄的,萧缜往水缸里倒了水,单手挑起门帘,看见佟穗背对着门坐在东边的梳妆台前,穿了一身她在萧家还不曾穿过的衣裙。
佟穗的头发还散着,正在犹豫该戴哪支簪子,透过铜镜对上萧缜的视线,她垂下睫毛,顿了顿,再朝他招招手。
她不招萧缜也要进来的。
小小的梳妆台前只有一张圆凳,萧缜靠到这边的炕沿前,视线在她身上过了一遍,再看向她摆在台上的木匣。
金银玉器她都藏着,木匣里摆着几支形状不同的木簪,有的簪头雕成了祥云,有的雕成了花,都是镇上能买到的便宜样式,唯独有一支木簪的簪头坠了根细细的黄铜链,链下再挂着一颗水滴状的白玉珠。
这簪子她随他去镇上时戴过,第一次进城时也戴过。
佟穗瞅瞅他束发的黑色发带,问:“我是戴纯木的簪子,还是戴这根坠珠子的?”
村里男人习惯用布带束发,城里大户家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