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 / 1)
“可我还是要回去。”
轰!
犹如一场沙尘暴席卷而过,楼房在崩塌,灯光忽明忽暗摇摇欲坠,眼前的一景一物都化作虚无,在这片一望无际的纯白色空间之中,隻存在一扇门。
它饱经沧桑,它伴随着童年时代点点滴滴的回忆,它似乎在记忆中永远不会老去,只会慢慢被遗忘。
“诗宁,你说得对,我是来告别的。”
咚,咚,咚。
嘎吱……
门板推开,白色空间之中犹如打开了一个新的窗口,里面是另外一个世界,有光,有沙发,有茶几,有手机,有电脑,有香喷喷的饭菜,有吵闹声,有脚步声,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向往的世界。
“爸,妈。”
她走进门,呼唤着那正在争吵的一男一女。
“雪儿?你……你这些天都上哪里去了!”
女人衝了过来,紧紧地抱着她,但是她感受不到一丝得到温暖,因为女人的身体,是冰冷的,冷得透彻,冷得像阴河里的水,冷得让人窒息。
“你还知道回来!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男人很生气,但是少女能够感觉得到,他生气的脸庞之上,饱含着欣喜与流不出的泪。
女人拥抱了她许久,这股冰冷的凉意犹如在寒潭中浸泡了许久。
换句话说,整间房子就是一座深不可测的寒潭之底,在这里,要什么有什么,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有温度。
“爸,妈,再见了。”
男人不再生气了。
女人也默不作声。
只有少女面带微笑,犹如一缕清风,犹如一场纷飞的大雪,从他们身边翩翩起舞而过。
她来到了阳台上,回头,在看一眼,看最后一眼他们脸上苍老的面孔,牢牢记在心中,这就足够了。
“若有来生,我再做你们的女儿,给你们养老,陪你们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
她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有纷飞的白雪,晶莹剔透,每一片雪花上都是一个个回忆的篇章。
“我走了,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她转身翻过栏杆,张开了双臂,像是拥抱着碧海蓝天,从不知道是多高的阳台之上跳了下去。
这一跳,跨越千古。
这一跳,心如刀绞。
可这始终是一场梦啊,梦总会有醒来的时候。
而现在,就是醒过来的那一刻。
睡了那么久,我该醒了。
“因为小师妹还在等我回家,回另外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时光飞逝,光阴扭转。
仿佛有一张大手在转动轮回的光轮,一圈又一圈,她看到了大椿古树,八千岁的日月犹如朝夕,一睁一闭,眨眼间就过去了。
时间长河不再是漫长的羁绊,而是遗忘与孤独和悔恨。
长生,是一场噩梦。
而现在,她要轻叩噩梦的大门,用这场雪把噩梦掩盖。
“醒来!”
苏雪睁开眼睛,佩剑仍在身上,身上的灵力如同被封印了一般,一动不动。
她远眺四周,这里早已经不是先前的远古丛林,而是一地狼藉不堪的废墟。
有断裂的剑,有崩坏的戟,有浓浓的鲜血味道,有孤独与荒漠,更有衝天的煞气。
“你终于醒了。”
苏雪闻声回头,黑衣少年坐在一块损毁的石像上,手里把玩着一块石头。
苏雪看着他问:“你早就醒了吗?”
“我也只是比你早醒一点点,没有人能够经得起长生的诱惑,你看地上的枯骨就知道了。”
苏雪低头,发现,原来堆积成废墟的并不是什么墙垣瓦片,而是一个个失去了灵魂,在长生的噩梦里不愿醒来的枯骨。
“我们现在,是在幻境里,还是现实?”
“你叫覃舟,还是叫覃卓?”
少年摇了摇头:“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它还在考验着我们。”
我叫叶轻尘
“它?”
少年严肃地问道:“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我们走进不良井深处,跌落进冰冷的阴河,顺着河水一路流淌来到了时间的彼岸。”
少年打断少女的话:“准确来说,是时间的骗局。”
“是的,骗局。”
苏雪没有否认,如果她没有醒来,在过了很久很久以后,她也会像这些枯骨一样,在时间的骗局里毁灭。
“这里有一块石碑,上面写了些东西,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黑衣少年指了指旁边一块巨大的碑文。
苏雪带着疑惑走了过去,碑文上的文字她看得懂,不是古代的文字,但石碑经历了沧桑,所以大概是近几百年才被人刻上去的。
石碑的第一行是这么写的:
——
——
赵如烟死了。
我最心爱的女子死了。
她死在了南国的刺客手里。
只因为她的父亲是北国的征南大将军。
如今南国与北国开战在即,仿佛每一个人的气息里都混杂着浓郁的杀伐之意。
而杀意最重的人,毫无疑问是我。
我叫叶轻尘。
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无名少年。
生长在北国一座普普通通的边陲小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