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 / 1)
池中未曾豢养金鱼,有的只是三三两两的荷花,南清却也瞧的出神。
见人来,拿起随身携带的手帕,一如在玉华宫那般,为其轻轻擦拭着,“瞧你跑得这满头大汗,如今正值暑热,可得仔细些,切莫中暑。”
璃榆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声音忽而拔高了些,“南清!”
面对有些气急的璃榆,南清显得更加稳重些,“本宫还未老迈,耳清目明,君上不用如此大声。”
“你特意叫吾来,又是这番作为,是故意讽刺吾吗?”
望着眼前淡定自若之人,璃榆将人摁坐在长椅上,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声音里带着愠怒,“若是你故意如此,吾大可在这就与你演上一出好戏!”
近而扼住对方的脖子,“亭台楼阁,飞檐青瓦,这满园景致可比不上姐姐。”
南清十指攥紧,身上的衣物被弄出一道道褶痕,深吸一口气,试图压製住自己愤怒的情绪。
渐缓指尖之力,抬手覆上璃榆的侧脸,唇角噙着一丝浅笑,“阿榆,你忘了,上位者,最忌喜形于色。”
此话一出,璃榆愤懑不已,俯身而下,扣住南清的后脑杓。
“啪!”
清脆的掌掴声在亭中响起,璃榆右侧脸颊顷刻间变得微红。
“今日唤吾来若不是为了旨意一事,朝中事务繁忙,吾便不打扰姐姐静养。”
璃榆抬手摸了摸被打的侧脸,收敛起自身的戾气,脸色恢復如常,但难掩心中失落。
眼瞧着对方准备离开,南清站直身体,自持威严,寒着一张脸道,“璃榆,本宫掌权不会成为你为君之途的绊脚石,可若你一意孤行,逼迫本宫成了璃国君后,与朝臣背道而驰,不利于朝堂稳固。”
璃榆眼眸暗了暗,一字一句咬着后槽牙吐出:“还有五日时间,十四那日,吾会从南府,亲迎姐姐入宫。”
“哪怕你抬进宫的是具尸首也不甚在意吗?”
已经转身之人闻言身形一愣,杏眸划过凌厉,侧身盯视着身后的南清。
她本不想将事情做绝,一旦二者关系走到了绝境,就再也无法挽回,可此时眼前人在一步步逼她就范,亦如她在逼对方妥协。
“你若想自戕,吾也隻好让南小将军和南老夫人陪你一道入黄泉。”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枚玉扣。
南清迫切的抢了过去,手不自觉的颤抖。
这枚红绳玉扣是南韫贴身戴着的“护身符”,除非他死,否则不会轻易落入别人手中。
此刻南清心中怒意再难以抑製,“韫儿的玉扣为何会在你的手里?”
“南小将军思姐心切,收到姐姐写给他的家书,察觉出不对劲,连夜骑快马往回赶,不到半月时间,人已经抵达京城,如今吾将他安置在一处很安全的地方,你大可安心。”
“家书?”
南清回想起前段时间收到了南韫击退杞国的捷报,可自己还未曾来得及回书信就连夜出逃。
若对方当真收到家书,无非就是璃榆模仿了她的字迹,可她与南韫之间的所有秘密对方皆知晓,怎么会让他察觉出问题。
忽而脑中一闪,“是你故意留的破绽,引他回京。”
“姐姐还是这般聪慧,南韫他其实也猜到是有人故意诱他回来,回京途中慎之又慎,但他千防万防又怎敌的过吾早早为他备下的天罗地网,亦如南清你,无论怎样挣扎,都逃不掉吾的手掌心。”
南清隻觉胸口一股郁结之气,堵的她心里发慌。
“南怔如今被关在职刑司的暗牢,日日经受着剐刑,姐姐若想南韫也如此,大可与吾针锋相对。”
不待南清接话,璃榆甩袖离去。
望着远去的纤细背影,南清紧咬牙关,苦涩、汹涌的情绪疯狂叫嚣着。
一直候在不远处的瞿嬷嬷几人,见璃榆离开,小心上前,南清的衣裳乱而皱,乌丝也变得松散。
唯有手中的玉扣被死死攥紧。
“你既一心想囚本宫,那本宫便如你所愿。”
既然选择疯,那她比她更疯就是。
侧过头换上柔和的笑容,方才的狠戾消失殆尽,“嬷嬷,去将那道圣旨拿来,本宫瞧瞧。”
妥协
瞿嬷嬷还有些犯迷糊,好在一旁的之筠伶俐,小跑去屋里将圣旨取出,双手奉上。
明黄的锦缎悠悠展开,其上的字,铁画银钩,笔锋似要透到锦缎之后,恰如她本人,执拗倔强。
[嘉定国夫人孙女南清,知书识礼,端庄淑柔,贞静持躬,淑德良贤,以金册凤印着即册封为后,居永华宫。]
“国夫人孙女?她这是直接给祖母加封诰命,让本宫直接免去罪臣之女的身份?”
无人答话,南清继而说道:“嬷嬷可知本宫父亲是以何种罪名被赐以剐刑。”
“女君以南老夫人检举揭发南相贪污受贿为索引,开始追查,后翻出南相在承南郡和嘉西郡为圈地而大肆屠杀百姓,又在往年的举世考试中作为监察,却徇私舞弊。
“为正纲纪,震慑朝堂,故而让他每日早中晚都要经历一次,为确保实实在在挨完三千刀,每上完一次刑皆有太医为其止血。
“南老夫人加封诰命的旨意前两日已经下达,公示百姓,女君不想让娘娘牵涉其中,不仅仅加封南老夫人,还下旨让老夫人将南相从南氏族谱剔除,至此,娘娘便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