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 / 1)
才吃过的糖根本抵不过疼痛,她还是排斥,排斥得甚至想现在就逃出去!
医生看出她明显的不对劲,循着固有的流程一步一步沟通,平复她的不安。
但这些治疗对于经历过无数次的江惟听来说,尽管医生用了很多手段去掩饰,仍旧像小儿的稚嫩谎言一样容易被识破。
医生察觉到她过重的防备心理,干脆先停止干预,放了些轻松的音乐。
全世界在这个地方播放的音乐似乎都一样,江惟听的耳朵被那些音符占据,上一世曾经受过的魔鬼训练重新出现在脑海,她愈发地焦躁,捏紧了床单,克制自己的躁郁。
忽而,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江惟听猛地站起身想要自我保护,却在对上祁诉担忧视线的一刹那卡住。
她的不安和躁动也被祁诉身上的香味慢慢抚平,江惟听甚至有些被欺负的委屈,想要祁诉帮她做主。
“就到这,可以吗?”祁诉心软地看着她。
江惟听反应了一会儿,缓缓摇摇头:“来都来了,总要,得一个结果。”
她的动作仿佛回到最初的迟滞,眼中的模糊不清也更加浓厚,祁诉不放心地捏紧她的肩膀,觉得这样似乎会带给她压力,又蹲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腕。
“别勉强。”
江惟听满足地点点头,她的身边可是祁诉在陪着她,是她上一世温暖贫瘠的后半生里,给予她所有明媚阳光的祁诉。
那区区曾被她打败的黑暗,又怎么能抵得过祁诉给她的力量?
心理医生看着她的情绪逐渐放松,又试探着问了几个问题,直到她的精神彻底放松下来,才继续刚刚的步骤。
结果在问完问题之后就得到了答案——轻微抑郁症,对心理谘询有极强的抵触心理。
江惟听看着那一行“轻微抑郁”,手抖得不敢相信。
上一世她做出那么多努力,努力了那么久,才从那个深不见底的污泥沼泽爬出来。
而这一世,竟这么轻易?
确实她的灵魂是健康的,她还有祁诉一直陪着,可好的这么快,也实在超乎她的想象。
祁诉把检验报告拿在手里,看了一眼之后,眉头解开不少,折了几折放进包里。
“走吧,都检查完了,去吃点好的,补充一下营养,犒劳犒劳自己。”
她并未提病情相关的话题,也没有说“幸好我带你来检查”怎样怎样,江惟听看着祁诉明显轻松了很多的表情,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抱住她。
祁诉,她早上分明也是紧张的,为自己的身体紧张。
她怎么能这么好?怎么能对自己这么周到,这么包容?
祁诉愣在那儿,理智在说,你应该推开她,你又不喜欢别人离你这么近。
可感性又在说,她有这么好的检查结果,应该抱一下,应该让她依赖一下。
理性和感性在不断争论,祁诉打断那些扰人的声音,僵硬地,尝试性地拍拍她的肩。
“想吃什么,这么献殷勤?”
江惟听笑着问:“祁诉,你怎么这么细心,对我这么好啊?”
祁诉沉默一会儿,脑子里在措辞一个合适的答案,许久之后,回答她。
“我想你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上心点不是理所应当。”
江惟听的笑容逐渐被疑惑取代——又出现了,这熟悉的语气和口吻。
她对自己的好,似乎不是感情的催动,而是——她对自己有所亏欠。
可她能对自己有什么亏欠?
上一世她的所有注意力除了工作就放在祁诉身上,祁诉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绝不会有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戏码发生在她这么务实的人身上。
她们第一次见面开始,祁诉就一直在靠近她,润物细无声的温柔让江惟听从未细想她的初衷。
可两次的回答,似乎都在表述——祁诉是想还债的感觉。
为什么?
是我感觉错了,还是你真的欠了我的?
这个问题没有想出答案,她就被祁诉推到一边了。
“天这么热,还不松手了?”
江惟听的思绪被拉回,嘻嘻一笑:“心情好,就想抱抱。”
祁诉撇撇嘴走在前头:“太肉麻了,下次别抱我了,抱歉吧。”
老掉牙的谐音梗,江惟听才不听呢,愉悦地跟上去。
医院的电梯恨不得一楼一停,空间本就狭窄,两人才站稳,一个转科的病人被护士推着病床塞进来。
江惟听极力朝祁诉靠近,她们站一边,推病床的护士站在另一边,虽然不算宽松,但好在还有空隙。
又下降一层,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看了眼病床,好像没看见一样,硬挤到护士身边。
床被挤过来撞到江惟听的腿,她不耐地看对面,一下子愣住。
她不相信世界有这么小,能在医院遇见熟人。
她相信了,因为遇见的不但是熟人,还是她曾经的养父,曹政行。
曹政行也看清了她,惊讶地直接问出口:“你还有钱来这儿呢?你什么病?”
祁诉一愣,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注意到江惟听紧绷的状态,猜到这大概不是什么承载着美好回忆的人。
江惟听并不想理会他,既然关系都断了,今天碰到是晦气,就当没遇到就好。
偏曹政行不这么以为,他白了江惟听一眼,不分场合地嘲讽:“真是个白眼狼,老子养你这么多年,见了面连话都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