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1 / 1)
“夏回清!”
一声清亮严厉的声音唤醒了陷入梦魇的夏回清。
她茫然地抬头循着声音看去,声音的尽头是眉头紧蹙的夏莫听。
夏回清犹豫着喊:“……哥?”
夏莫听见她终于缓过神来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催她,“赶紧进屋,别让我说第三遍。”
夏回清一顿,低头看了眼玄关,又看了看那铺满整个大厅的雪白地毯,有些犹豫。
家里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得一尘不染,干净得容不下丝毫秽物。
她突然就有些怯场,站在门外不敢进去,双手紧紧地攥着衣服,满脸的局促不安。
夏莫听眉间攀上几丝焦躁,没好气道:“还真要我说第三遍是吧?赶紧给我滚进屋。”
夏回清抿了抿唇,小声说:“脏……”
夏莫听的耐心终于是耗尽了,大步上前就去扯她,可他一时竟然没能扯动。
夏莫听心里缓缓升腾起怒气,咬了咬牙,直接毫不留情地将她扯进来。
他那一扯估计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夏回清猝不及防被他扯得一个趔趄,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沾满鲜血的手条件反射抓住了夏莫听的白衬衫,尽管血迹早就干涸,可她还是手忙脚乱地将手背在身后就要起身。
夏莫听却将她紧紧摁在怀里,冷冰冰道:“脏个屁。少废话,先给我滚去洗个热水澡,浑身冰得简直不像个人。”
夏回清抿了抿唇,犹豫着换上自己那双干净的毛拖,乖巧地去放热水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发现夏莫听做好了晚饭,招呼她过去吃饭。
夏回清坐下后突然一顿,皱着眉视线到处瞟。
夏莫听头也没抬地说:“他俩去机场了,一会儿的飞机回庆市。”
夏回清闷闷地嗯了一声,低着头认真地吃饭。
整个过程都安安静静的,无论是夏莫听还是于逢都一言不发,饭桌上一时只剩下微小的咀嚼声。
越是安静,夏回清越是心慌,不安感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她简直要窒息了。
就连吃完饭之后,于逢也是一声不吭地收拾好餐桌,而后跟着夏莫听一起坐到沙发上。
夏回清站在餐桌旁边,一动不敢动,更不知道此刻自己该怎么办。她僵硬地站在原处,低着头把手背在身后,手指不安地搅动在一起,眼泪悄然地落下。
夏莫听听见夏回清轻轻地吸着鼻子,简直都要气死了,说:“你站在那儿做什么?怎么?站军姿呢?给我过来。”
夏回清伸手抹了下眼泪,乖巧地走过去而后跪坐在地毯上。夏莫听看了更气了,一把将她拽起摁在沙发上,没好气说:“你哥还没死呢,不着急跪。”
夏回清一听他开口说话就鼻子酸,紧紧地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简直是可怜坏了。
夏莫听看她那可怜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上手轻轻地顺着她的后背。
他那温暖宽厚的大手抚上后背的刹那,夏回清毫无体温的身体才渐渐回暖。她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哽咽着道歉,“对不起,你们不要怕我好不好?”
夏莫听有些哭笑不得,“我们什么时候说怕你了?”
夏回清一听他的声音就忍不住直接哭出声了,实在是太温柔了。
她哪儿受过这待遇啊,过往十几年岁月,周围的人看她都像是见了鬼一样,全部都面露惊恐躲得远远的。他们看向她的眼神里隻装着满杯恐惧,就像他们给她取的绰号一般,都跟看见死神一样,躲避不及。
夏回清也会害怕啊,她夜夜都被梦魇缠身,惊醒是常事,她甚至一度厌恶睡眠。可是人哪能不睡觉啊,所以她才要靠药物强製入眠。可尽管如此,噩梦依然时常会降临。
直至林意漫的出现,她曾经见过自己最狼狈最丑陋最肮脏的一面。
夏回清也曾因为被窥视本质而惶惶不安,曾因不敢面对林意漫而逃离。可最后林意漫将她抓了回去,安抚了她整整一夜。她最终还是在林意漫那不知疲倦的、满含爱意与心疼的眼神中沉沦,最后才敢牵住林意漫朝自己伸来的那隻手。
她妄图一辈子都躲在林意漫的背后,不让任何人窥见最糟糕不堪的自己。
是是是你不爱哭~
夏回清实在是太害怕了,她甚至都不敢猜测于逢跟夏莫听的心理,害怕看到他们眼里的恐惧,害怕他们也会像其他人一般认为她就是恶魔转世。
夏莫听看着此刻宛如孩童一般大哭着的夏回清,简直都快心疼坏了。他轻轻把夏回清拥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低声哄:“不怕,我们不怕你。我们一直都不会怕你,永远都不会。”
于逢拿过热毛巾递给夏莫听,夏莫听接过去轻柔地替抽泣的夏回清擦拭泪水。
于逢沉默一会儿,轻声问:“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夏回清委屈巴巴地说:“七岁多。”
夏莫听浑身一顿,低下头去。
于逢张了张嘴,有些发不出声音。他身为警察,第一次枪决犯人的时候也不过才27岁。在枪决之后都得了心理问题,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想起时都会浑身发抖,后来是通过队内的疏导才缓过神来。
那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被自己杀死了。
这换谁都会害怕啊,又不是什么变、态杀人魔,专门靠杀人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