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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平帝揉了揉眉心,太子资质平庸,若非他暗中相助,早已被姬恂神不知鬼不觉玩死了。
三皇子胆小无谋,唯一有勇有谋野心勃勃、能和姬恂相提并论的却是大公主姬抄秋。
燕平帝绝不会让国祚落在女人身上,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太子。
和姬恂说了几句话,燕平帝便觉得精神不济,又服用一颗金丹,闭着眼带着倦意道:“告知太子,莫要再招惹明忱。若将人逼急了,殊死一搏也够他受的。”
“是。”
姬恂懒洋洋地从宫中出来,楚召淮的确已诊完脉,正乖乖站在马车边等着。
瞧见姬恂出来,他飞快迎上前:“王爷……”
和楚召淮预料到得完全不同,陆无疾将他带进三殿下殿中,只是瞧着殿外侍卫比较多罢了——他隻觉得皇子都是这般排场,战战兢兢探完脉,开了方子便走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等候,三殿下宫中陆陆续续出现成百侍卫,各个配着弓弩和长刀。
楚召淮庆幸极了。
可刚高兴地说出两个字,姬恂却冷淡道:“废话少说,上车回府。”
楚召淮一愣。
推着姬恂轮椅的侍卫垂下眼,不敢多看。
楚召淮乖得很,不知所措说了声“是”,踩着马凳爬上马车。
马夫将轮椅抬上马车后,姬恂也没用人扶,持着鸠首杖缓慢上了车。
车帘放下,马车缓缓动起来。
直到离开皇宫,姬恂神色变得温和,正要开口解释,楚召淮却扑过来握住他的手腕,紧张道:“你呼吸不对劲?脉搏也变了,王爷……”
姬恂一把扣住他的手,目不转睛看着楚召淮脸上的担忧,不知怎么突然笑了出来。
他也不回答,只是问:“不问我为何对你这么凶?”
楚召淮摇头:“连我都看出来王爷在做戏,方才那个侍卫会信吗?”
姬恂:“……”
姬恂没忍住大笑出声。
楚召淮不明所以。
哪里好笑吗?
姬恂笑完,懒洋洋靠在车壁上,眸瞳好似餍足的兽逐渐涣散,语调倒是正常:“没什么大碍,只是辛苦神医,要重新为我医治了。”
楚召淮赶紧重新探脉,果不其然发现他竟然又服用了虎狼之药。
那药已停了近乎半月,姬恂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忍受那断药所带来的后症和痛苦,虽然平时没事人一样,可楚召淮却知道他只是在强装罢了。
好不容易要熬到下个月换药,他竟又喝了药?
楚召淮又气又急,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衝他骂道:“你疯了?!那药就这样好吃,好吃得你连命都不要了?回去我给你煮一缸,全都灌下去!”
姬恂服用的药和五石散没什么分别,脑海清明又混沌,身体冰冷却又炽热,矛盾得很,连神智也像是隔了一层雾气。
看楚召淮发怒姬恂竟然又笑了出来,手指在楚召淮脸颊的痣上一按,闷笑道:“王妃生起气来,更漂亮了。”
楚召淮:“……”
楚召淮眼睛都要瞪大了。
服用药的姬恂,竟是这副登徒子的模样吗?
难道还服用其他药了?
楚召淮赶紧就要给他重新探脉。
还没探出个所以然来,突然马车外传来一阵马的嘶鸣,随后整个车厢传来剧烈颠簸和摇晃。
马夫的声音从外面急急传来:“马惊了——!”
楚召淮一愣。
马不知被什么惊住了,疯了似的慌张奔逃,在长街上横衝直撞,传来一阵阵惊叫声。
马车内颠簸剧烈,好像随时都能翻车。
楚召淮从未遇到这种事,心惊肉跳胡乱在空中一抓,一隻冰凉的手猛地从旁侧探来,紧紧扣住他的手腕。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姬恂怀抱宽厚,严丝合缝抱着他,牢牢将人护在怀中。
马车几乎整个侧翻,哐地一声似乎和城墙蹭剐而过,被撞破开的木屑直直刺在姬恂肩膀。
血倏地涌了出来。
楚召淮吓得呼吸急促,隐隐嗅到血腥味:“王爷?”
“没事。”姬恂语调仍是淡淡的,“只是惊了马,很快便停下来。”
果然如同姬恂所说,王府跟随的暗卫已迅速製住了受惊的马,那镶嵌金银玉石的马车被毁了一半,艰难停下。
周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妃受惊了。”
楚召淮惊魂未定,身躯都在微微发抖,强撑着去看姬恂身上的伤。
姬恂似乎不知疼是什么,一块尖锐的木头擦过肩头,虽然并未刺透骨头,血却源源不断往外涌,瞧着极其骇人。
楚召淮茫然道:“王爷,血……”
姬恂并不在意,将手脚发软的楚召淮从已成废墟的马车上抱了下去。
瞧见王爷竟然受了伤,周患恨不得以死谢罪:“王爷恕罪!”
姬恂完全没管鲜血直流的肩膀,疼痛终于将他混沌的神智激得清醒几分,淡淡道:“马是如何惊的?”
周患单膝点地,道:“马脖子被人从暗处射来一支箭,长街百姓众多,一时并未寻到是从何处而来的。只有这支箭,似乎是府军前卫的。”
府军前卫?
那便是陆无疾麾下。
长街百姓已四散而逃,偌大街上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