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六章夜过也试问系铃人(上)(3 / 8)
心失衡。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和车板亲密接吻时,果然被扶住了。
大爷的!
这家伙果然是在装睡!
对了,车夫是谁?今年的俸禄别想要了!
拉开距离的小动作因车夫的一个“助攻”而宣告破产,如今我正在他怀间,四目相对,尴尬难言。
该来的终究会来啊……贼老天!
这才小半天的功夫,我的心情已经天上地下几度来回,坐了过山车一般。
果然不能一个人在屋子里太久,否则很容易会憋出什么神经质的毛病来。
某人的面se神情倒是岿然不动恒常如山,这么一对b倒显得我肯定是做贼心虚思想不堪。
原本脑子里飞速盘算着怎么打破僵局的,结果又被不知哪冒来的胡思乱想牵扯得乌七八糟,最终团成一锅浆糊。
正当这时,小车从小巷转入了主g道,车窗外传来了欢腾的声音。
喧闹的人群渐渐近了,只闻得笛声欢愉、鼓声激越,间有琵琶拨弹尤为热烈情切。其他还夹杂着一些我辨认不出的器乐丝竹声,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我讪讪一笑,假装好奇外面的状况,倚到车窗边观望。
他倒没有阻拦。
顺利脱身,七零八落的思绪终于收拢回来了些许。
因为行人稠密,马车暂时放缓了行进的速度。
大街上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有随b丘沙弥一道唱诵佛名的,有向香车抛掷鲜花贡果,还有挤蹿到车前想要抚0佛像金身沾沾喜气的,眼看要乱成一锅粥。好在各坊的武侯们在节日期间也没有松懈职守,尽心尽力地维持着秩序,没有踩踏事件发生。
不得不说,这场大型花车游行会恰合时宜地替我解了围,反正现在交通堵塞,闲着也是闲着,自然要好好欣赏欣赏的。
可……怎么还是隐隐觉得耳脖子后面烧得慌?
锣声喧天,吹吹打打间,鼓动的人流随着那十几辆花车渐渐远去。不过,节日的气氛没有丝毫被冲淡的迹象。
就在我的期待着下一波花车什么时候到来时,人群间忽然爆发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欢呼。
探头一看远处g0ng城的御门楼上,有g0ng人散下花雨无数,对诸天神佛礼敬的同时兼表天子与民共乐。
只不过你们的天子陛下哟……
他应该楼顶,不应该车里。
我下意识瞄了某人一眼,他倒是一副举世与我何g的模样,继续闭目养他的神。
此时一阵风起,花雨飘散向更远方,仿佛一滴清水跌入了滚油,群情顿时鼎沸开来,一浪高过一浪。不少人都争着去拾那些花儿,讨得个彩头。被这热闹的景象感染,连我都想伸手去接一瓣来。
捞了半天,花儿是没接到,但我坐立难定,像个皮猴子上蹿下跳的表现倒是被某人看了个全套。
赶紧乖乖坐好,“啊~阿兄,你醒了。”面上微烫只得先g笑两声应付着。
我歪头瞧着他,眼神仍忍不住飘向窗外。
他倒也没说什么,继续阖上眼帘,不问世事。
“切”,居然对我的示好不为所动,我撇撇嘴。
然后他敛他的神,我心不在焉地继续赏着节日期间热闹非凡的街景。
一路无话。
本以为车向着城外驶去人流会减少,然而实际与我的预料大相径庭。
四月,春意已遍布人间。
百花争妍,群芳斗yan,鸟儿在枝间啁鸣腾跃。
来盘龙山周围踏青、参拜的人真不在少数。
群山入眼,怀襟俯畅,行人沿山路蜿蜒成一个个移动的小白点,身下车轮碾过一道道青石山路发出有节律地“咯噔、咯噔”声……似乎习惯了之后,也没那么难受了。
我这人有一毛病,一旦后一天有什么重大活动事宜,无论是组织集t郊游还是年底考核什么的,都会激动得睡不好觉。加上今早五更不到我就醒了,现在亢奋的劲头一过,倦怠感立马如cha0水般袭来。
刚过了山门,离山顶昙华寺的主建筑群落还有小半个时辰。身下的车轮有节律地咯噔着,仿佛预设好的白噪音,十分有助于睡眠质量的提升——光眼皮打架这会的功夫,我已经控制不住地磕了好几个头了。
唔……早知道这位会跟着一起来,就不起那么早了。
悔不当初,唉~
不过,我还是要挣扎一下。
虽然革命尚未成功,至少要把坚决的态度摆出来!
毕竟车厢内就这么点空间,而且最舒服的位置还被某位大爷占着……
此非战之罪也!
实在是黑恶势力过于强大哇……
还有该si的安神香。
让困意在本就不宽敞的厢内愈发地弥散,不依不饶地充斥了每一个角落,前赴后继地钻入我的鼻窦,撩散我好不容易打起的jg神。
不管了、不管了。
真……撑不住了。
保持距离什么的……
……睡醒了再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了一声叹息。
盘龙山。
夕轮yu坠,转眼间东方的天际又浮现出鱼肚白。
一夜似乎过得飞快,我胼手抵足废了老半天劲儿也才爬到半山腰。
要换跑步游泳之类的运动还行,但爬山是真心ai不来。
为什么放着前山的康庄大道不走,非要爬后山这种未经开辟的小路啊……
磨人的坡度在半山处渐趋平缓,山腰上陡生一崖,仿佛是特意设置好供人停驻歇脚的。
终于有个地方能休息一会了,我赶紧驱驰起酸软的双腿快步向前。
伴随着朝yan渐渐越过山头,晨光开始描摹崖边事物的轮廓。
不知名的野花、丛生的茅草、形状不规则的石头、松柏的枝桠与茂叶……都被镀上一层金边。
还有,还有——
一道背影峭立崖前。
原本顾着埋头向前的我不由地愣住了。
盘龙后山,寻常人并不会选择从这里登涉。
因它异常陡峭难攀,即便是前山开凿好的青石路,也是官府、民众集几代之人力,数停数启,才日有了今日的格局。
前山通畅之后,后山的人迹便愈发罕见了。
除少数僧医采药,又或是弟子修行才偶尔经过此处,但亦不会久留。
可现在那道石崖上孤零着一道身影,分明不是匆匆路过在此歇脚的。
身影的主人所着的士子袍纹案朴素庄典,衣摆却沾满不知是w泥还是血渍,变得斑驳不堪。
顶上发冠不知所踪,又或许他根本不在乎,任晨风拂过,青丝缭乱。
不思、不观、不作意。
他在等待着什么。
便是周遭的山野林间,安详之下,却有鸟兽苏醒,yu出巢觅食。
总归是有生机的。
唯他这,寂静无限。
似乎有什么正一点点从那副躯壳之中ch0u离出来,散佚进晨风之中。
瞬也不瞬,只专注于那悠悠红轮自山间升腾而起。
宛如铭记着人生最后一次的日出。
这身影我记得。
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断断续续算起来,与之共处也将近十几年了,要论熟悉亲密,肯定是他以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