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 / 1)
她望进顾佩言的眼睛,仿佛追逐着一隻捉摸不定的兔子,每次快要抓住,总是被千方百计地逃走。
索性问得直白一些:“是因为,我的表现没有达到你的预期,惹你生气了。还是因为周晓菱?”
如果顾佩言再不说话,她不介意直接问,是不是我故意接近周晓菱,你吃醋了?
正当顾佩言被她逼得不得不说点什么,走廊另一头传来熟悉的,顾恬恬的声音——
“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废话!”
施盈盈的耳根一动,跟顾佩言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的确是顾恬恬,跟平日永远积极甜美的阳光小甜心不同,此时的她是着急的,同时有些生气。
偷偷扒到走廊转角的墙,往那一头看,只见,顾恬恬正将一张缴费单往一个年轻女人手里塞。
对方是一个30左右的女性,上衣是洁净却褪色的t恤,牛仔裤的边缘洗得起毛,竖起肉眼可见的白色绒毛。她很瘦,甚至跟已经算是清瘦的顾佩言相比也只能当一根竹竿,从侧面看,身体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片,风一刮就倒。
“这个钱我不能要。”许如心双眼猩红,将缴费单还了回去。
顾恬恬已经急了,“你不要,难道要你妹妹躺在手术台上等死吗!”
缴费单,妹妹,手术台,听起来,顾恬恬是花了自己的积蓄,帮助眼前这个女人。看年纪,俩人应该不是同学,那是,朋友?
她正思考着,身后观望的顾佩言已先一步迈了出去。
嘶,果然是行动派。施盈盈在心里感叹。
顾恬恬看到冰山言的时候如临大敌,瞬间变成受训的中学生,腰杆站直,两手垂放,收起方才急不可耐的情态。
“姐,你怎么来了”
许如心一凛,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让顾恬恬从唢呐变成塞唢呐的棉花的女人。
不怪顾恬恬反应大,这个女人的确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眼睛半耷着,嘴唇纤薄,脸部轮廓线条如漫画人物一般清晰。她的穿搭很简单,长发绑在脑后,冰色丝质内衬搭配浅蓝长款大衣,白色阔腿长裤下一双平底鞋。
是了,平底鞋。许如心再三确认,这女人穿着平底鞋也高出顾恬恬半个头。
更重要的是,这样浅的色系,让人本该眼前一亮的温柔的搭配,活生生被她穿出一层寒冰,带着寒冬腊月独有的冷气,侵入对方的毛孔,啃噬每一颗本该有温度的细胞。
“你朋友?”顾佩言问。
顾恬恬一愣——朋友吗?好像勉强也算吧。
她下意识瞟了眼许如心,点头。
谁知,许如心接到她这眼神,朝顾佩言无比真诚地摇头。
一旁的施盈盈看了直怎舌——台词都不提前串一下?
顾恬恬用手肘杵了许如心一下,让她别瞎做反应,“真的,姐,她是我朋友。”
顾佩言接着问:“她叫什么?”
顾恬恬转头问许如心:“你叫什么?”
顾佩言:“”
施盈盈:“”
私家侦探将整理成有重点有逻辑的文檔放到桌上,逐一跟顾家三人组汇报:
“这个人叫许如心,27岁,翻译学硕士,在校期间多次获得奖学金,很优秀,但原生家庭一言难尽。家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她原名叫许招娣,现在这个名字是成年之后自己改的。
家里除了她,还有一个10岁的妹妹,许如心改名后她就叫许招娣,以及一个7岁的弟弟,许世安。本来还有一个小许如心3岁的弟弟,但8年前因为打架,伤到了后脑当场去世。
两年前,她研究生毕业,响应家乡号召,回乡支教,做了英语老师。去年,父母逼她嫁给村书记的儿子,要了10万彩礼,在小县城的市郊交了一套房子的首付,写的是小儿子的名字。她受不了,就带妹妹跑出来了。
但是许招娣有心臟病,一是有先天因素,二是,父母一直不愿意花钱送她去医院治疗,所以越拖越重。许如心现在在一家上市公司做翻译,晚上和周末兼职送外卖,一直在凑许招娣心臟移植的手术费。”
私家侦探每说一句话,就仿佛在心里放上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顾恬恬满脑子想着那天,连一瓶矿泉水都舍不得买的许如心,一定要把饭钱赔给她的情景。
“我都说了,她是好人,她是个好人呜呜——”
她一头扎进施盈盈怀中,呜咽着哭了起来。
施盈盈的触动也很大,“也是个可怜人。”
顾佩言的反应较她们便冷漠了许多:“天底下可怜的人数不胜数。她自己有手有脚,可怜,不代表别人要帮她掏50万手术费。”
顾恬恬控诉:“你怎么这么冷血啊!再说了,这50万又没让你给。是我自己掏的!人家还打了欠条。你就去帮忙打个招呼,让许如心的公司不要开除她就行了!”
顾恬恬有善心不假,但,她想得太简单了。心臟移植并不是换条电线,换了就一劳永逸。后续的治疗和调理,每个月的花费也不在少数。
顾佩言态度没变:“我说过,我做的是生意,不是慈善。”
“那你想怎么办嘛!”
顾佩言合上那满满的几页资料,递还给私家侦探,起身,“三天后,繁嘉要跟一个国外的艺人团队谈合同,试试她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