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春引 第17节(1 / 2)
徐尛可没姜予安想的那般简单,仅仅是永安侯府二房小姐的身份,护不住她。
那厢徐尛从宫里回了衙门,这几日他一直睡在衙门,没日没夜的做账,他看着底下的人狂打算盘,扭头吩咐小厮:“去查查那小姐在何处,她既然敢说出去,要我的命,那就别怪我不仁慈,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六日……如何要在六日里平十年的账?徐尛知道这回栽了,贺延臣他动不了,那就让那个娇小姐给他陪葬!
天刚擦黑,姜予安和云苓就坐上了马车,大概小半个时辰就能回府,马车里也点了炭盆,并不冷,姜予安搓了搓手。
云苓把汤婆子外面套好套子,递给姜予安:“小姐,暖暖手。”
姜予安接过,笑道:“云苓,你总是这么妥帖。”
“可有想过日后?”
云苓摇摇头:“云苓从小就跟着小姐,日后也要跟着小姐,伺候小姐一辈子。”
姜予安却说:“待日后,我嫁了人,生活安定了,我便给你赎身,再给你找个好人家。”
“小姐,我……”云苓还没说完,马车突然一个大拐弯,把她的话打断,说出口的话变成了惊叫。
姜予安也满脸惊慌,忙问外面的车夫:“怎么了?!”
就在这时,她脸侧突然插进来了一把刀,刀刃之锋利,几乎是瞬间,她颈侧的一缕头发被削断了,飘在空中。
姜予安心脏都停滞了,她还从未遇到过这种危机,这些人是来杀她的!
“小姐!”云苓拉了姜予安一把。
是徐尛!
她瞬间就想到了,她以为徐尛至少会顾及永安侯府,她还是想的太简单!
外面大概有三个人,是她,是她太自作聪明,害了自己,还连累了云苓。
马车被逼停,但她们绝对不能下车,下车只有死路一条,车夫没回应,可能跑了,也可能遇害了。
姜予安强行定了心神,深吸一口气,拔下头上的簪子,猛的冲出去,照着马臀狠狠扎了一下。
马惊了,狂奔出去,把姜予安甩进了车厢。
贺延臣策马赶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这几天下雪,街上几乎没人,尤其还是天黑,倒是给了徐尛下手的好时机。
他勒停了疾乌,狂奔过去翻身上了马车,拽着缰绳硬生生止住了马车。
随后扭头说道:“是我。”
姜予安瞬间松了一口气,手微颤着,云苓早就泪流满面,扶着姜予安坐起来。
贺延臣抽出刀,足尖轻点,上去迎敌,这些人身手不凡,来杀一个闺阁小姐还真是大材小用,他没下死手,制服了三人交给了后面赶来的成二。
“压回大理寺狱,看着,别让他们死了。”
然后转头看向停在那里的马车,三两步走过去,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看到了前所未有狼狈的姜予安。
他看着云苓:“你先下去。”
云苓看向姜予安,姜予安点了点头,云苓下车后,贺延臣吩咐道:“成二,把她送回永安侯府,成一,驾车。”
沉默片刻,贺延臣先开口。
“受伤了?”
姜予安摇摇头:“没有。”
声音却哽咽又沙哑,她被吓坏了。
“没想到这个后果?”贺延臣看她这个样子,一向心硬如铁的他,竟有些不忍。
姜予安猛的抬头看他,他知道了。
贺延臣看懂了她的眼神:“不然我为什么来?”
“你聪慧,我便直言了。”
“户部尚书被勒令查十年赈灾灾银的账目,圣上给了十五日,你的消息,让他查账的时间压到了六日。”
“这些年来他捞了不少油水,六日根本不够他做账,他下场会如何?还会因为你是永安侯府的小姐就放你一马吗?”
姜予安没有朝堂中的信息,所以根本没考虑到这个层面。
“我确实按照你预计的去干了,和你预测的应该分毫不差,但唯有一点,就算是京城第一酒楼的账房,说到底也就是个百姓,就算有这个能力,但会花那么多银子,去买一本孤本吗?云端书楼的那个小厮,成二只是穿着武德司的衣服,佩刀一放,他就招了。”
“你是畅意酒楼真正东家这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并不知朝堂之事,我这么做,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我让你置身险境,抱歉,刺杀你这件事情我不会上报,免得把你牵连出来,徐尛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给你个交代,这段时日,就先暂时不要出府了。”
“是我没有仔细思量,自作聪明了。”姜予安低着头,一滴泪从她的眼睑掉落,她穿着浅色的衣裳,一瞬间洇出了一团深色。
“那日酒楼的事情,多谢你。”她匆匆抬手,指尖拂去眼泪,瓮声瓮气地说道。
她不怪贺延臣,她把那些东西给他,就是为了让徐尛付出代价,打平叔,给酒楼使绊子,他既然仗着权势敢做,她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贺延臣没想到她会哭,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递给她一块帕子:“擦擦吧,莫哭了。”
姜予安接过,擦了眼泪,没有再哭,这回是她错了,也狠狠给了她一个教训,做事必须要收集所有的信息,三思而后行,更应该滴水不漏,这般想当然,只会让她置身险境。
这回贺延臣知道是她,赶来帮她弥补了疏漏,下一回呢?
姜予安没有再说话,贺延臣便也没有多说别的,一路护送她回到永安侯府,他先下了马车,刚刚那般激烈,马凳早就不见了,贺延臣伸出手,她迟疑了一瞬,扶着他的手臂跳下了车。
站定,她郑重地给他行了一礼:“多谢贺公子。”
“回吧。”他只说道。
云苓就等在门口,看到姜予安过来,赶忙跑过来,给贺延臣行了一礼,然后扶着姜予安:“小姐……”
姜予安拍了拍她的手,回了府。
贺延臣看着她进去,才拉过疾乌,翻身上马,疾乌通人性,刚刚一直跟在马车旁。
“回大理寺。”
姜予安回府之后,让云苓下去歇着,白芷来伺候。
她洗漱之后上了床,怎么都睡不着,这次的事情给她打击很大,她被吓得不轻,她把一切事情都想的太简单了。
姜予安失眠了半宿,才勉强睡过去。
接下来大半个月,姜予安都没出门,齐凤铭一开始递过两回帖子,她都称病没去。
后来京中风云变幻,骁勇大将军也不让自己闺女出门了。
户部这几年贪污了不少银两,皇帝震怒,抄了户部尚书徐尛的家,资产金银全部充公,没想到的是,武德司搜查中发现了一个暗室,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金条,光金子就有一百万两。
户部尚书伏法,被关在刑部牢狱,七日后问斩,牵连出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被革职的革职,被罚的罚。
土地兼并一案背后,也有徐尛的一些手笔,但他主要是贪污灾银,土地兼并牵扯的官员太多,最严重的是兵部侍郎,这几年没有战乱,天下太平,就打起了百姓土地的主意,兵部侍郎下狱,同样七日后问斩,以儆效尤。皇帝治了工部赈灾不力的罪名,年年修堤坝年年有洪灾,工部尚书被罚俸一年,禁足半月思过,工部其余官员罚俸半年。因为这些事,皇帝被气病了,土地兼并一案凡是涉案的,贪了多少钱,全部拿出来充公,通通降职,情节严重的,连降两级或者革职,交由大理寺审问,刑部察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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