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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的时候,她用要准备绘画比赛的理由逃避了参加竞赛,躲在教室里画画时,被大队接力的加油声吵到静不下心,从窗户刚好看到郑宇翔从倒数第二名一路逆袭到成为第一个衝破衝点线的人,她被那一幕震撼到,也对这个老师口中的顽皮学生有了不同的想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与缺点,在操场上奔跑的郑宇翔,真的非常耀眼。
多亏了林雨盼,郑宇翔的成绩提高不少,老师们对他的态度也比之前好,让他渐渐开始觉得,学习也是件不错的事。
那时的林雨盼对他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几乎都是面无表情的与他交谈,某次他心血来潮想恶作剧,故意在她专心作画时靠近,发出声音吓她。
林雨盼手中的顏料盘掉落到制服上,白色的衬衫沾染上各种色彩,郑宇翔因为恶作剧成功而哈哈大笑,林雨盼拿起手边的东西砸向他。
「郑宇翔!」她气急败坏地瞪他。「无不无聊啊。」
知道自己闯祸的郑宇翔连忙认错,却被赶出教室,好一阵子都被关在门外。
那时的她因为一些事情而感到烦躁不已,将气都发洩在他身上。
她不是会将烦恼说出口的性格,独自消化了几天,就把天天坐在门前认错的郑宇翔放进教室了。
「对不起。」她彆扭地转过身背对他。「我不该拿东西丢你的。」
刚要说出口的抱歉卡在喉咙里,郑宇翔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白目,为什么反而是她道歉?
林雨盼的制服上还能隐约看见水彩的顏色,他嚥了嚥口水,想到那是第一次见她那么生气,平时总是表现淡漠的林雨盼,原来也会有那样的情绪。
全校应该只有他看过吧?
彷彿这是两人间的小秘密,喜悦感油然而生,之后时不时他就会用各种方式来让她展现各种情绪,林雨盼有时虽然会觉得他很烦,但偶尔能抒发一下埋在身体里的压力也不坏,两人的相处渐渐產生了奇妙的变化。
「郑宇翔,这里。」看到某个人彷彿游魂一般,林雨盼高举双手挥舞。
他骑车也太不专心了,感觉随时都会撞到电线杆。
郑宇翔从远处就能看见在原地挥手小跳跃的林雨盼,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她这动作,实在太可爱了。
他突然觉得,林雨盼的存在就是彩虹的化身,光是站在原地,就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美好。
有种,活到现在真是太好了的感觉。
林雨盼热情地拉着他的衣角走进屋子里。
「外面真的是有够热,快进来吹冷气。」她的马尾随着走路的动作左右摆动,白皙的后颈若隐若现,郑宇翔移开目光,把注意力放在室内装潢上。
整间屋子充满着顏料与沉水香的味道,微通风窗前半透明的窗帘让阳光能柔和却不刺眼地照耀进室内,其中一面墙上掛满了上板的蕨类与悬吊式的花盆,房间中掛着几条线,几张被夹起晾乾的水墨画和水彩画随着窗外吹进的微风飘扬,林雨盼把几个微小的通风用窗门关上,将冷气打开,凉凉的风打在郑宇翔头上,让他清醒了不少。
工作台上放着一个小型木雕,一隻小小的麻雀站在方块木头上。
「这是?」郑宇翔好奇地打量。
「啊,之前有段时间迷上木雕,这是那时候的练习品。」林雨盼拿起作品,放到郑宇翔手中。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有个刺青。
手背上有条连接着手指与手腕的枝叶,几颗含苞待放的小花整齐地穿插在叶片中,细小如藤蔓的枝干围着手腕连成一圈形成手鍊的样子。
「你的手……」郑宇翔托起她的手详看刺青。
「这是为了掩盖手背上的伤疤,你看这里。」她指着一处极浅的小疤痕。「当时在练习雕刻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我就请朋友帮我刺了这个刺青,还不错吧?」
「嗯,很好看。」郑宇翔放开她的手,环顾她工作的地方,这里彷彿当初那个空教室的豪华版,每个角落都有林雨盼的气息。
似乎每个经过她的手的地方,都有她的风格,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让人感觉很放松。
「你真的成为了想成为的那种人。」他不经感慨。
「我也是有过低潮的啊,想画却画不出来,强迫自己画了许多搬不上檯面的作品。」她说。
想到那时的自己不能陪伴在她身边,郑宇翔不由感到一阵心酸。
「那你……是怎么度过的?」
林雨盼弯曲的食指轻敲他的脑袋。
「别乱想,我就是不断画画而已,不过确实是因为某个契机,才让我走过了那阵低潮。」
「什么契机?」
「一个已故的画家举办的画展。」
「啊?」
「那个画家在过世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将筹备已久的画展取消,之后在家人的坚持下,还是成功举办了,虽然延期了一年,但当人们进入那位画家最后留下的世界,却发现原来他早已溺毙在沉默里。」
人人都在说着称讚的话,都在婉惜没能早点注意到那些优秀的作品,刻意忽略掉每幅画里无声的嘶吼。
燃尽生命的画中,仅有一丝丝渺小的喜悦藏在细节里。
生命不会是完美无缺的,在无常的人生中,还能有着不顾一切的热爱,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啊。
「我只是重新拾起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不再焦虑地觉得看电影是在浪费时间,不再急于看到成果,而是享受过程。」她说。「我只是接受了这世上没有所谓真正完美的东西,无论是物品或情感,每件事物多少都会带点瑕疵,但也正是这种瑕疵,让人感觉更加真实与亲切。」
后来的她,花了大量的时间欣赏世界,看过多部经典影视剧,阅读了大量的书籍,不再强迫自己必须时刻紧握着画笔,而是让肢体与工具去做沟通,让脑袋自然且深刻地记住这种感觉。
林雨盼淡然一笑,颇有几分当年的模样。
「所以后来,我到处旅游,看遍各地,然后就找回了那喜悦的感觉。」
品嚐过各种天气,严寒与酷暑,盛夏与寒冬,她躺过零下三十几度的雪地,也见过六十度以上的沙漠,期望中的海市蜃楼里,站着一位同时带来阳光和雨水的少年。
她想起了自己来到纽约的初衷,想起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拾起画笔,想起了下定的决心。
即使迷惘,她也从没放弃过这条路。
即使需要付出代价,即使必须忍受孤单,她也没后悔过。
郑宇翔看着她闪烁的眼,手指按耐不住蠢蠢欲动。
好想触摸她的脸颊,好想将她拥入怀里,好想……
工作室的门被打开,两人一同望向声音来源,郑宇翔压下刚准备抬起的右手。
「咦?你今天不是要去外拍吗?」林雨盼朝那个人走去,自然而然地接过他手中的购物袋放到桌上。「你买了什么?」
「委託人临时取消了。你要的素描本跟代针笔。」他简短地回答,半开的眼神透着一股慵懒,他与郑宇翔对到眼,呆愣了几秒才问:「你是谁?」
「我……」
「他是我的朋友,在画展遇到的,我们很久没见了。」郑宇翔还没来得及说话,林雨盼就先开口解释,然后看着郑宇翔说:「他是我工作上的伙伴,名字是……」
「程天?」他想到社群网站上的留言。
「你知道啊?真不愧是我们程大摄影师,名气真不小。」林雨盼拿出提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