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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宁道谢后,按照他说的方向,径直朝停尸房走去。虽然他目睹了陈钰杀人的全过程,却并无证据,就算他将实情说出,也未必有人信,还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所以那晚的事,在有足够证据之前,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凌南玉。
杨清宁刚左转没走多远,便闻到了一股尸臭味,就算不问路,也能顺着这个味道,找到停尸房所在。他是警校的学生没错,可还没来得及实习,就穿越到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侦查的经验,更何况是面对高度腐败的尸体。这还没开始调查,就光是这冲天的尸臭味,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杨清宁掏出帕子,强忍着想要吐的冲动,捂着鼻子走了进去。小瓶子也闻到了尸臭味,不过仅是微微皱了皱眉,便紧跟着走了进去。
停尸房里有个不修边幅的老者,手里拿着一个酒壶,不停地往嘴里灌着,眼睛看的方向是躺在正中的尸体,因为是背对着门,并为发现有人进来。
杨清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入眼的是青黑紫胀犹如发面馒头泡水似的尸体,尸体上蠕动着密密麻麻的蛆,有许多甚至团成了白色的蛆球,滚落在地上。
“呕!”杨清宁终于压不住生理反应,快步跑到院子里,弯腰吐了起来。
这味道配上这画面,冲击力十足,杨清宁吐得天昏地暗,差点把内脏都给吐出来。
小瓶子就站在一旁看着,虽然脸色也有些发白,却要比杨清宁好得多。不过即便是杨清宁吐成这样,他也没打算关心上一句,就只是站在一旁,就好似一根木头桩子。
胃里的东西吐光了,杨清宁终于停了下来,苍白着脸看向停尸房,只见那个老者正拎着酒壶看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杨清宁用帕子擦了擦嘴,转身又走了回去,从腰间掏出令牌,喘了口气道:“咱家奉命调查秦流被害一案,这是腰牌。”
老者瞥了一眼令牌,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小年纪就坐了掌刑千户的位置,看来这位大人能力非凡啊!”
虽然嘴上叫着‘大人’,可语气里满是讽刺,再加上他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看来这个老者的身份不简单。
“这都是厂公抬举。”杨清宁不以为意,将令牌收了起来,看向老者的酒壶,笑着说道:“方才吐得狠了,嘴里不是滋味,能否借咱家喝上一口?”
老者一怔,抬起手扬了扬酒壶,似笑非笑地说道:“大人就不怕这酒壶里有那白白胖胖的蛆虫?”
画面太美,杨清宁实在不敢想,苦笑着说道:“怕啊,怎么不怕,但咱家既然接手了这个案子,就避免不了要接触尸体,怕又有何用。你放心,咱家不白喝,待会儿让人去给你打酒便是。”
老者看杨清宁的眼神多了几分兴趣,将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道:“大人,我这嘴刁得很,只喝上好的女儿红。”
“成,女儿红,咱家记下了。”
杨清宁接过酒壶,小小地抿了一口,他现在的肠胃不易饮酒,只是想借着酒味,压一下尸体的腐臭味。杨清宁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抬脚走进停尸房,径直来到停放秦流的尸体的床边。好在他并不怕这种软体类的小虫子,否则真不敢走进来。
小瓶子紧随其后,看着脸色煞白,却依旧坚持的杨清宁,冷淡的眼神多了几分情绪。
尸体的五官已经完全变了样,就好似吹起来的气球一样,皮和肉整个剥离开来,看脸根本看不出是谁。杨清宁之所以猜测是秦流,是因为尸体身上穿得这身衣服,那晚他亲眼看到过。
“这就是秦流公公的尸体?”因为嘴里含着酒,杨清宁说话有些不甚清楚。
“没错。”老者走了过来,道:“他就是前两天送过来的尸体,名字就叫秦流。”
杨清宁仔细看着尸体的咽喉处,自顾自地说道:“看样子应该是被利器刺穿喉咙,导致血液倒灌,而引起的窒息而死。”
听着他专业的用词,老者的眼睛亮了亮,道:“确实如此,没想到你竟还懂得验尸。”
杨清宁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讪讪地笑了笑,“咱家只是看着尸体的死状瞎猜,没想竟瞎猫碰上死耗子,验尸可不会。”
老者眉头微蹙,显然是不信,却也没多说什么。
杨清宁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老者,问道:“对了,咱家还不知道您老怎么称呼?”
听到杨清宁的称呼,老者微微一怔,略微停顿了一瞬,这才答道:“他们都叫我老王。”
“老王。”
本是再普通不过的称呼,在现代却有别的含义,杨清宁苦中作乐地想着。
老王反问道:“那大人又该如何称呼?”
“咱家入宫前姓杨,入宫后主子便赐名‘小宁子’。”杨清宁随口回了一句。
“原来是杨大人。”老王客气了一句。
杨清宁不在意地笑笑,“老王,你可能看出他死于何时?”
虽然他清楚地知道死亡时间,却还是例行公事般地问了一句。
“看尸体腐烂情况,约莫死了一月有余。”
杨清宁一边检查,一边问道:“尸体身上可有其他伤痕?”
“有,尸体的背部有伤。”老王戴上一副特制的皮手套,掀起秦流的尸体,给他看背部的伤势。
蛆虫顺着尸体,爬上了他的手套,一点一点地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