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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柔可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当时船上伺候的人不多,找起来也容易。
只是武英柔现在不想去追究是谁要害她,她担心的是桑葚。
桑葚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贵妃娘娘。
她哑着声音:“娘娘……”
武英柔忙掖掖被子,急道:“躺着就好,不要乱动。”
“娘娘水性不好,小时候曾掉进过荷花池,救上来后发了高烧,喝了不少汤药,此后娘娘就对水避而远之。所以娘娘不会水。真的多亏了你,我替娘娘谢谢你。”沙棠格外温柔。
一瞧自己原先的衣裳都没了,桑葚大抵是猜到了。
“谁替我换的衣裳?”桑葚心惊,本来因为发烧红透了脸,此时却白的吓人。
“娘娘恕罪!”
她挣扎着起身来要跪,被武英柔拦住了,“我会为你保守这个秘密。但也请你提防范照玉,你如今还小,瞧不出什么来,可往后呢?他总会通过你的每一处,猜到你的真实身份。”
“奴才多谢娘娘,奴才一定小心的。”
桑葚松了好大一口气。
她原本以为娘娘会追究的。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看了看贵妃娘娘真没有要怪罪的意思,桑葚就又把头埋低了。
行宫掌灯时,屋内进来几人,脚步齐整,都戴着大帽,穿着软甲,为首的人便是锦衣卫指挥使“苗兴”。
锦衣卫与东厂是最风光的存在,这些人不管走过哪里,去过什么地儿,都是最靓丽的一抹颜色。恍若雪天里的那一抹红。令人艳羡又叫人闻风丧胆。
苗兴行过礼说:“微臣见过贵妃娘娘,推您入水的凶手已经找到了,万岁爷请您过去审一审。”
武英柔颔首,临走前不放心的看了看桑葚,“你安生休息。”
桑葚点点头,抿抿干裂的唇,靠在枕上,回答的无力。
周总旗领着武英柔过去审问,苗兴则留了下来,派了一人在门口守着。他缓缓走近桑葚,目光慈爱又痛心。
他的脸上蓄满胡须,发鬓都有了银色的痕迹来,他今年不过三十四岁,就已经有了白发。
他握了握腰上的刀柄,静默片刻,从喉咙眼里发出声音,“殿、”
意识到差点说错了话,又忙改正,“您可还好?”
他的声音又稳又抖,比起往日的狠戾,竟多了几分柔和。
南巡事变(三)
桑葚不知如何作答。
她对锦衣卫指挥使可没什么印象。
似乎是瞧出来桑葚的不自在与谨慎,苗兴又解释说:“我与你的义父,也就是曹济周,是同乡又是故友,他先前托我照顾你,奈何前些时日忙得抽不开身,如今才得空来瞧瞧你。我来晚了,你不要怪罪。”
这个该死的东西!
临死前才将真相告知,把永乐都养成什么样子了!
他又该如何交差?
他又怎么能带着如今的永乐去见太后!
听着苗兴说的这些话,桑葚存疑,她与眼前人并不熟悉,也从未见过面,为何他对自己这般尊敬?说与她义父是老相识,那么义父为什么没有告诉过她?
虽然看着没有什么恶意,但在宫中,还是要谨慎小心些为好。
毕竟小心使得万年船。
而且她不明白,他对自己的的敬意从何而来?
她不过是一个太监。
桑葚也客气的说:“我怎么敢怪罪,要不是您那时救了我,或许早就没了我。我得好好谢谢您。”
她的谢是真诚的。
看着这双眉眼,苗兴就没质疑过,像,实在是太像了,语气愈发柔软,“你躺着就好,不必起来。”
“实在抱歉。”
“在宫里头的这些日子可好?”
“娘娘待我很好。”
苗兴点点头,“看出来了,不然你也不会舍命救她。但是,武家的人还是要远离。”
朝中动荡,武忠心术不正,迟早害了武氏一族。皇帝虽然现在拿武家没有办法,可武忠所走的每一步都入了皇帝的局。先折断羽翼,再修剪去横生而长的枝丫,武氏一族,岌岌可危。他断然不能让永乐与武家的人扯上干系。
想起曹济周临死前来的信,苗兴头顶就蹿火,可在永乐面前,他还是温和的,说着:“你义父同我说,在他的屋子里有个暗格,暗格里是留给你的东西。回京之后,你务必要亲自打开看看。”
桑葚颔首:“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打开看的。”
“那我就先告退了,你好好歇息。”
苗兴不敢待的太久,若太久,难免会招人怀疑。
看着苗兴关上门,桑葚缓缓吐出一口气。
等她回京之后,自会看看是否如苗兴所说,到时候的真假一验便知。
堂内灯火通明,周总旗站在皇帝皇后一侧,眸如冷刀。
一个披头散发的宫女跪在堂中,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沙棠细细去看,那女鬼模样的人竟然是顺妃跟前的大宫女,琉璃。
“琉璃?”
“你为什么害娘娘?为什么要推娘娘下水?”沙棠冷声质问,恨不得撕烂琉璃那张破嘴!
“你害死了娘娘!你不得好死!”
琉璃突然就癫狂的笑了起来,越发像个鬼,她猛地挣开两个太监,撞柱而死,那血把本就朱红的漆柱又洗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