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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太后这般心痛,苗兴也心痛,急忙道:“姑母,永乐她就在,”
“回太后您的话,东厂已经倾尽人手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苗兴看向桑葚,想要说的话都被堵回了嗓子眼里。
他不明白。
他知道了永乐已经清楚了所有。
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犹豫?
太后看向桑葚,通红的眸子里流下眼泪,她这些时日,苍老的太多了,就像是一个气若游丝的老人,看着叫人生怜。
她分明认识她!
她确定她看见的就是永乐!
太后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的那样苦涩,将咸泪咽了下去,身体里的血肉那样滚烫,“是哀家错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桑葚低下头去,不敢与太后对视。
她现在不能与太后相认,一旦相认,她会失去手中所有的权利。她就无法让这场戏唱完。
她懂一个母亲的痛苦。
可是她不能。现在不能。
太后仰起头,无力而脆弱的靠在枕头上,叹息着。
赵祯拧着眉,握住太后冰凉的手,温柔又耐心的安慰着:“母亲,妹妹肯定在某处,儿子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妹妹。我们还要补偿妹妹,她一定是好好活着的。”
桑葚的心跳得复杂,慌乱,又快速。
赵邝只是淡淡的说:“找不回来也是她的命了。”
他根本不在乎。
就连手足的弟弟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一个从出生就没见过的妹妹呢?
他自小就见惯了后宫里的尔虞我诈,妹妹呢?肯定早都被弄死了。他只是庆幸,自己能活下来。
太后的眼神锋利如刀,对赵邝自是心寒下来,“滚出去!”
“你给哀家滚出去!”
“这样冷漠的话你都能说得出来,你简直是被权势迷花了眼!糊涂的混账东西!”太后已经不顾自己什么形象,哪怕她唾沫横飞,只要她的永乐回来,哪怕是用她的性命去换永乐!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她们的血肉不可分离!
赵邝被这样骂,心里自然不舒服,干脆也不再扮演一个孝子,他要将自己的权利发挥到极致,就算是他的母亲又如何?
他才是皇帝!
任何人都要听命于他。
赵邝看住太后,看着这个养育了自己二十九年的人,忽地一笑,讽刺的说:“十几年了,您在执着什么?女人心海底针,后宫算计如此之多。她早死了,何苦为了一个死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子,图什么?您现在是太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好好的享受太后这份殊荣,不要再整天为死人劳心劳力!”
“是啊,万岁爷说的极是。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劳心劳力,实在不值当。”桑葚笑着,冷意直达眼底。
苗兴低下头去,沉沉叹气。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所以儿子请母后慎重。”
赵邝冷哼一声,拂袖离去,那明黄的袍子,绣满龙纹的金色斗篷,无不在向所有人展示,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桑葚送赵邝回了乾清宫,阿单玉端着一碗羹汤在门口徘徊,见到赵邝,迎了上去,“陛下,您终于来了。这是嫔妾亲手为您做的羊肉羹。您要尝尝,这羊肉是来自我们草原的,肉质紧实,格外好吃。”
桑葚忙接过那碗羊肉羹,递给小太监,小太监送入了乾清宫。
看到阿单玉的那一刻,赵邝冰冷的眼底才有了温情来,他握住阿单玉的手,蹙着眉不大高兴的说:“天这样冷,还要你亲自过来,你要朕过去就好。”
阿单玉笑道:“陛下待嫔妾这般好,怎能让陛下您来呢。您是天子,龙体要紧的。”
“以后要懂事,朕过去就好。走这些路,腿不酸吗?”
“为了陛下,是值得的。”
“……”
赵邝搂着阿单玉进了乾清宫,没一会里头就传来赵邝的笑声,阿单玉在跳舞,像翩然的蝴蝶,勾的赵邝意乱神迷。而那碗羊肉羹里头,则是最致命的毒药。人是,食物是,衣物是,连香炉中的烟都可以是。
都是毒药。
桑葚挥退殿中伺候的人,将乾清宫的门掩上,她在阶上立了一会,将眼底的酸涩逼了回去,下了台阶往寿安宫的方向去。
慈宁宫里头的乌烟瘴气还未褪去。
赵桢尝了口温下去的汤药,一口一口的喂太后喝下。
太后却偏过头去,“这几日你辛苦了,早点歇息去吧。”
她又看向苗兴,没力气的说:“苗兴,你留下。”
“是,姑母。”
苗兴低了低头,心中愧疚。
赵桢却不肯离去,“母亲喝了这汤药,儿子就走。”
他始终端着药碗,哪怕手酸了,他也要让太后喝下。
“你是个有孝心的,哀家都知道。”太后尝到那苦味,也不觉得苦了,麻木的喝下。赵桢拿帕子擦了擦太后的嘴角,眸子里也湿漉漉的。
赵桢撩起袍子,在地上跪下来,冲太后磕了个头,哽咽着说:“儿子告退,儿子明日再来看您。”
太后闭了闭眼睛,到底是没了力气,连一个字也讲不出来了。
她的嗓子那样疼,她的心是那样冷,泪又落了。像决堤的河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