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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是个听话的奴才,还是想攀高枝的奴才?亦或者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奴才?”桑葚突然低笑了声,“瞧我,一口一个奴才的,可你就是个奴才啊。”
“若不是因为你,娘娘怎么会被鞭笞二十!”
桑葚扔了戒尺,在六福肚子上踹了一脚。
六福又吐出口血来,再也讲不出话来。
他可真是个笑话。
公主、公主。
与他从太监窝里出来的奴才,真实身份竟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对这个消息,他那么惊讶,又那么想要嘲讽自己。
到头来,他才是笑话、笑话啊!
六福笑了起来,口齿里的血流个不停,他因为失血过多,面色也越来越白。
刑房的灯火一明一暗,诡异可怖,这时候番子牵进来一头猎犬来,那猎犬闻到血腥的味道犬吠起来,像是饿了好几天。这是东厂培育出的猎犬,吃生肉,吃人肉,喝人血,浑身都是野性,见人就扑。平时又饿着的缘故,闻到这股子血味,就更控制不了。差点几次都挣脱了狗链。
做净身的太监也来了,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大人,是生割还是软割?”
桑葚说:“就这么割吧。”
净身太监点点头,从箱子里拿出工具来,他的手抚过那些止痛的玩意,花椒、辣椒水,还有细绳烈酒,他都没拿,只拿了一把锋利的银色匕首。
“麻烦几位了。”
净身太监笑眯眯的冲东厂番子们说着,皱纹几层又一层,他做净身三十几年了,手艺是一顶一的好,还安抚着六福说:“你呀,别怕。在宫里头当了这么多年男人,身子还这么完整,不合适的!我这就来为你割的干干净净。别怕。”
六福往后缩着,可奈何身上被束缚着,是一动也不动,如同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一刀下去,你便解脱。”
没等六福反应过来,净身太监就脱了六福的裤子,桑葚转过了身去,她只觉肮脏。
一刀生生割下去,血肉分离、钻心刺骨的感觉,让六福痛苦的大喊大叫起来,那血溅了净身太监满手,半张脸像是被织出的细网。
番子牵着猎犬过去,猎犬连闻都没闻,一口将六福的命根子吃了下去。六福就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自己的宝贝玩意被那条猎犬吃了个干干净净。
“杀了他脏手,交给它去解决吧。”桑葚看了一眼那条蠢蠢欲动的猎犬,眸色是那般冷。
待到桑葚离开,番子才松开了手,猎犬像饿疯了似的,拖着狗链冲到了六福身上,撕扯啃咬起来……
永乐(三)
六福的死讯传到永安宫的时候,皇贵妃浑身瘫软,抚摸肚子的指头微微一紧。
这时候,有太监来禀告:“娘娘,大人已经去见了皇上,您稍安勿躁,六福公公一定能回来的。”
许久了,皇贵妃才从生涩的喉咙发出声音,“不必了。”
“六福已经没了。”
眼中掉下泪水,皇贵妃伏在炕桌上抽噎起来。
尽管他的父亲疼爱她,宠溺她,愿意为了一个奴才去求皇帝。可殊不知,她的慌不择路,叫赵邝生了疑。
有前车之鉴在,赵邝怎么可能不疑心?
皇贵妃的父亲前脚刚走,桑葚后脚就去了乾清宫。
赵邝闻声,听着这些字字句句,摔了茶杯,面目狰狞,“放肆!都放肆!”
他喉头腥咸,已经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桑葚敛下眸中恨意,说:“万岁爷,这个六福当时可是肃清后宫的主事档头,他自己都没割,还敢肃清后宫,简直是打着万岁爷您的名号胡作非为。”
“杀了他!给朕杀了他!”赵邝暴怒,握紧着拳头,难怪方才内阁大学士来求他,求他放过一个奴才。那奴才什么身份,还要他来求?那奴才又是什么身份,还要让他赦免?简直是没有天高地厚的贱奴!
桑葚又添了把火,“皇贵妃骄纵,做了什么事,微臣不清楚。但是万岁爷,皇贵妃是您的妃子,那么大一个男人在永安宫,这事儿,不好说……”
“给朕把皇贵妃叫来,朕要亲自问问她!”
气急攻心,赵邝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他捂着胸口,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紧接着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桑葚冷眼看着,一会后才传了太医来。
太医总管来时,皇贵妃也在宫女的搀扶下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皇后。
皇后满眼担心,尤其是看着紧闭双目的赵邝,她心中慌乱不已,她真的太害怕失去他了。
桑葚怎么不会清楚,内阁大学士与赵邝之间的勾当,赵邝能坐上这个帝位,少不了内阁大学士的鼎力相助。不然她的女儿又怎么能稳坐皇贵妃的位置呢?赵邝又为什么从来不责罚皇贵妃呢?
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皇贵妃立在原地,心乱如麻,她觉得天昏地暗,站也站不稳。
过了好一会,赵邝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睁开又闭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乾清宫的殿中掌起灯,赵邝才惊觉,自己昏迷了多久。
他沙哑着说了话,“皇、皇后……”
“臣妾在这,臣妾在这。”皇后握住赵邝的手,眼里落下泪来。
赵邝抿抿干裂的唇,他回握住她,忽然记起了他们曾在潜邸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