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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把整个大越搅的天翻地覆你才安心吗?!”
太后是喊出来的,这些话说完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实在没有太多力气再跟这个儿子讲道理了。
赵桢听着,也愣了愣。
妹妹?
是永乐?
仔细回想前段时间的事情,赵桢的眼睛睁的圆溜溜的。那位东厂提督,是他的妹妹永乐?!他看看太后,再看看赵邝,尤其是看着赵邝的那张脸时,他心中片片悲凉。他的大哥沉溺美色,不理朝政,所有的折子都让范照玉全权代理,现在国库吃紧,恐怕赵邝都只顾着自己欢乐了。
可谓是飞鸟苦热死,池鱼涸其泥。万人尚流冗,举目唯蒿莱。
一个国家的兴亡,在于百姓。
如今各地又起了时疫,他这个皇帝又在干什么?多少人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在饥寒交迫中死去,他又在做些什么?赈灾银两批不下去,时疫更是一时半会无法解决的难题。他哪怕做做样子,安慰安慰百姓都没有。
被捧上高位之后,他真的变太多了。
脑袋空白的赵邝听得稀里糊涂,他捏了捏眉骨,眼睛模糊的看着太后问:“您说什么?谁是我妹妹?”
永乐(四)
“桑葚就是你妹妹,是哀家的永乐。”
“您说什么?”赵邝满脸的不可置信,“所以说,她是女子?东厂提督是我妹妹?”
这个消息太过重磅,赵邝好半天才消化下来。
他咽着唾沫,拧着眉说:“所以,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握着佛珠,说道:“哀家的意思,是选块地方,给永乐修座公主府。她年纪也不小了,不适合在到宫里头住。至于你要送永华去和亲的事,哀家觉着,大越国力鼎盛,从来没有哪一位公主去远嫁和亲。你这么做,无疑是在让天下人耻笑!”
赵邝这会子当起孝子来了,点头称是,“儿子都听母后的。”
“永乐要认祖归宗。”
赵邝重重点头,只是一个劲的答应:“儿子知道,儿子一定会让妹妹风风光光的认祖归宗,让天下人都知道永乐是朕的妹妹。”
太后也是赞同的,她亏欠永乐太多,她这半辈子都要好好的去补偿永乐。
赵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问:“可是永乐如今还是东厂提督,这事儿要怎么办?”
“你是皇帝,还不知道怎么办吗?交由范掌印继续提督东厂。”
“是是是,母后说的极是,儿子知道了。”
赵邝低下头去,心烦意乱。怎么会这样子?他又错怪了柔儿。
赵祯的眼眸平静,扶着太后起来,“母亲,您仔细着些。”
太后微微颔首。
赵邝眯了眯眼睛,看着赵祯搀扶着太后离开的背影,心下紧了紧,他长出了一口气,松开握着的手,掌心满是细密冷汗。
怎么会是他。
怎么就是她呢。
宁寿宫。
银装素裹,纷纷扬扬的雪落满房顶。
“太后懿旨。”
“永华,太后来旨了。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让你去那么苦寒的地方的!”
静太妃拉着永华的手跪下身去,听着太监宣读太后懿旨,听到十一公主不用去和亲,静太妃擦了擦泪,忽然间就释然了。她的永华,终于能留在她身边了。哪怕是招驸马,家世不够优越,但只要对她的永华好,她就别无所求了。
“母亲,女儿不会离开您的。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亲!”
十一公主永华今年不过十二,……如今正是青涩年华,她的那双眼睛如同葡萄,大大圆圆的,更显那张脸的幼态。但永华的性子,却是最为刚烈的,在得知她要被送去和亲的消息时,那一刻,她就想自刎。可一想到母亲,她不能那样自私。
在宫里头长大的孩子,没有绝对的单纯。
单纯纯洁的,死的越早。她的几个哥哥姐姐,都是这样没的,还有她亲眼见到过的。在这里,比万蛇之窟还要残忍。
母女拥抱着彼此,静太妃将永华搂得死死的,生怕她的永华会从她身边离开。
晚些时分,赵邝去寿安宫见了武英柔。
他来时,沙棠刚给武英柔上完药,殿中一股清淡的草药味,他的脚步缓慢,也没让人来通禀,还是沙棠转过身才瞧见。
“恭迎皇上。”沙棠跪了下去,敛了敛眸中颜色。他怎么还有脸来的。
赵邝摆摆手,语气异常温柔,“你先下去吧。”
沙棠颔首,起身放下帘子,去外头守着了。
赵邝走近武英柔,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背部的可怖伤口,心尖就疼的厉害。
“柔儿,是朕错怪你了。”他发出声音,几分痛楚,“朕千不该,万不该,错怪你,朕真的错了。”
他的语气那么可怜,可怜的在向武英柔道歉。仿佛,他才是受害者。
武英柔笑了笑,“您怎么会错,您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对的。”
“朕也是才知道,桑葚是朕的妹妹,是永乐。她与你,怎么会有私情,我实在是该死!”
赵邝闭了闭眼睛,落下泪水,染湿了睫毛。
听见这句话,武英柔怔然,身体明显一僵。桑葚是九公主?所以,那天晚上她才会无数次提起太后,才会那样悲凉。
可转念又想,她是公主也好,起码以后不用刀口舔血,整日活在赵邝的权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