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1 / 2)
说着说着就困了,石墨翻身,用小后背偎靠在他胸前,眼睛一闭就睡着了。石玉会低头看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晚安,希望他在山里也能拥有一个好梦。
会吧,唐辛觉得,她能看得出来石墨很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
发烧那天,身体都那么难受了,依然舍不得从石玉身边离开。
定睛再看,就石玉一个人,正看着她,问她睡不睡。
唐辛只纠结了片刻,钻进去,像石墨那样背靠着他。
她不想靠着,实在是没办法,一个人的睡袋挤两个人,连个缝隙都没有。
她劝自己别较劲,冻死的是自己,快乐的是别人。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死了,他就属于丧偶,她的钱会成为他的,儿子也是他的,她什么都带不走。
说不准她的钱和儿子还会便宜给别的女人,万一,那女人对石墨和石砚不好怎么办?
她试着想象应该可以相信石玉,但这种事谁能说得准。
挤在一个睡袋里,两个人都难受。
唐辛困极,感受依然清晰,强忍着一句话都没说,闭着眼睛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睡,睡,睡,睡着了就没有感觉了。
石玉也不舒服,空间狭窄又不能动免得她误会。他连抱她都不需要就紧紧贴在身上,还时不时扭动一下,想睡都难。
都以为睡不着,两个人睡得都沉,一觉到天亮,是被外面的鸟儿唤醒的,还有投晒在帐篷上面的微光。
又见山里的日出,和前两天找人时的心境完全不同,雨过天晴的日出分外美丽,阴霾散尽,只有清晨的露珠积聚在叶子上面,像一颗颗五颜六色的水晶,被阳光温柔包裹住。
收拾好行装原地等待直升机来接,坐上去唐辛才发现原来石玉和邓和有也一并离开。
唐辛问他往哪儿飞,石玉说回城里。
她以为石墨还在医院要去接他,满心期待到了机场,转乘公务机才知道他们俩要去安城。
石玉说已经联系过了,石墨跟着辛微宇回家了,唐辛“哦”了一声,反应过来问:“那不是该去平城?”
“去安城了。”石玉如是说,往后靠去点了支烟,看向舷窗外面的天,远处有云,散了又聚,分不出你我。
唐辛百思不得其解,她的父母从平城去了安城,她不知道,石玉倒是一清二楚。
想了又想,她试着问:“工作调动?”
石玉回:“对。”
她又问:“不是说要去上京?”
石玉收回视线落在她脸上,看了好一会儿说:“工作嘛,哪里需要去哪里。”
唐辛似懂非懂,倒是忽然想起一句话来,犹在耳边。
当年时常听到,她爸爸有时就会笑着这样说,现在的她也是,笑着问石玉:“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石玉也笑,夹烟的手半悬着,遮了片阴影在脸上,点了下头说:“没错。”
她却笑不出来,就算再不明白这里面的事也觉得有问题,心提起来便放不下,不知道唐明岳这次的工作调动是好还是不好。
不知道便问:“那一个月你总说忙,是在忙这件事么?”
石玉回想,她说的是几个月前的事,他故意借口忙碌把孩子交给她。
母子之间即使有天生的情感维系,后天的培养也是必需的,她总是不愿意出现,他得想个办法才行。
唐辛见他不语,更是焦急,催道:“到底是不是?”
石玉摆了下手,“也……不是。”
他要是直接说不是,以她现在的灵敏度一准儿得追着问他到底在忙什么,以排除不是为了她爸的事在奔波。他不能自找麻烦给自己挖坑,故作沉吟方才说道:“你想多了,就是个正常的工作调动,你不懂。”
让他这么一说,她不止急,还有点生气,“我就是不懂,所以才要问你。”
“那我……就给你说道说道?”
美梦
石玉坐直,把烟灭掉。
过于正式的姿态让唐辛瞬间也坐直了,紧张又强自镇定的模样逗得他直笑。
石玉有心逗她,半真半假道:“别说你爸那边没事儿,就是真出了什么问题,谁都能去帮忙走动,还就是我不行。这么说,你能懂么?”
唐辛直勾勾盯住他,想明白了里面的关系,点头,“能。”
“那咱们还说假设,假设有问题,你也千万别小瞧了你爸的势力,要不然你们姓唐的祖孙三代近百年的奉献不是全都白混了。”
是这么回事,唐辛也信,可是……她还是不懂。
也不是完全不懂,偏偏似懂非懂的半调子才更令人心慌。
明明说好了要去上京,中途转去安城,哪怕同样是上调,意义完全不同。说这其中没有变故,她不信。
这就相当于临阵换帅,帅旗都扯起来了,战鼓已擂重兵压境,突然之间变了卦要换去别处作战,属兵之大忌。
打小她就是听着唐明岳讲的故事长大的,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是懂的,不懂的是内里的关系,能想到的就只能是关系出了问题,再或者就是安城有问题。
就像石玉说的,他们姓唐的三代人都在干着同一件事,积攒的关系复杂庞大,越是这样根基就越稳固。荣于此,辱亦于此,但凡哪条线上的人出现一丁点问题,都会有不可避免的千丝万缕的联系扯出来,越扯越多。
唐辛不说话,垂着眼自己琢磨,一会眉心紧蹙,一会凝神屏息,良久,攥着的手缓缓放松。
石玉这才露了丝笑,“这事儿,完全是你爸自己的意思,你爷爷也赞成,毕竟安城是省会,和平城的意义完全不同,回头再去上京时,别瞧都是调上去的,市里和省里的级别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连带着笑声落进唐辛耳中,仿佛在对她说:别瞎想,没影的事。
唐辛的心忽然就又放下去些,探过身问:“能差多少?”
刚才还紧绷着的嗓音变得轻悄,像怕被人听见。
石玉扬起下巴笑着摇了摇头,这女人,猫一阵狗一阵的,刚才还像个大人似的冷静思考,现在又跟个小孩子似的说了就信,脑子都不带转弯地跟着他走。
他也没全骗她,未免她再继续追问别的,接着她的话茬避重就轻地开玩笑:“不光是职级上的区别,是多少人仰望一辈子连做梦都不敢去想的黄粱美梦。”
唐辛一愣,明白了,这人分明是在耍着她玩,说了等于没说,还给她胡乱扯了一大堆没用的毒鸡汤。
不知道说毒鸡汤的人自己会不会被毒死,唐辛希望可以。
他越是这样说,她越觉得有问题,只是不再问。
到安城已是傍晚,飞机上看着天际的日头往下落,一面日幕西沉,一面海上明月。
唐辛突然特别想石墨,如果他在,肯定要摇头晃脑地念上几句诗,甭管是不是应景都令人开心。不像现在,就他们两个人,话都没得说。
到家一看,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住所和之前在平城时差不多,说明至少不是降级。
唐明岳仍是过年时见面的状态,悠然自得,像个没事人。
唐辛便放了心,又劝自己就算真有什么事她也帮不上忙,如果连石玉都帮不上的话。
唯一的不满在于,亲生的爸爸不止工作调动,连家都搬得换了座城市,竟然两三个月过去了都没通知她这个女儿一声。
反观石玉,自在的样子可比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