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1 / 1)
胡长深越听越不?对劲,他心里一急,上前一步,“大公子,独活他不?是——”
啪地一声,胡父绕到自家儿?子面前,出手?就是一巴掌。
胡长深捂着红透的半边脸颊,看向父亲,简直难以置信。
“还不?跪下认错!”胡父喝道?。
“我没有错!”胡长深鲜少,或者说?从?来不?敢忤逆父亲,他不?光是为独活,大公子今日兴师问罪,可这罪分明是莫须有,连日的疲累此刻化作?愤懑与委屈,此刻尽数吼了出来,“独活也不?是什么断情绝义之人,你们根本不?了解他!”
“瞧瞧,”谢远山掠过胡长深,看向他的父亲,“这是要帮着外头的人,来指责你的主家了!?”
“我!”胡长深害怕连累父亲,这才?咚一声跪下,“我不?敢!”
“空口白牙的话?我可不?信,这样吧,”谢远山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你去?将那?个叫独活的哄出府来,我就信你。”
胡父原本盯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闻言骤然抬眸瞥了一眼谢远山。
他知道?大公子向来雷厉风行,往不?好听里说?,那?便是心狠手?辣,大公子说?要胡长深将人哄出府,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实则父子俩心知肚明——
一条命换一个忠心,
大公子这是要杀人。
“大公子为何要见独活?”胡长深心中波涛汹涌,摇头装作?听不?懂,“私见司马府之人是我不?对,还请大公子恕罪,我可以指天为誓,从?今往后再不?见独活,若是再见他一面,就叫我,叫我不?得好死!”
胡父亲眼睛微微睁大,他这儿?子出生便是菩萨心肠,这两?年也说?不?清多少次从?儿?子口中听见独活这个名字。
不?想儿?子能为独活做到这个份上。
“你连哄他出来都做不?到,”谢远山不?依不?饶,拂袖道?:“说?什么不?得好死,你以为能唬住本公子?”
胡长深的命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要的是谢元贞气急攻心,他这个好从?弟一向慈悲为怀,最好独活一条命能带走谢元贞一条命。
天外阴雨,三人对立,胡长深望着大公子的神色,这是打定了不?杀独活誓不?罢休,他有些绝望,垂下头问:“那?大公子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谢远山嘴角一勾正要说?,胡父先他一步狠狠踢了胡长深一脚。
“逆子,孽障!”胡父两?撇胡子乱飞,脚步趔趄,指着儿?子鼻子詈骂道?:“老夫权当没养过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滚出去?,天高海阔,任你自生自灭!”
这一瞬间胡长深怔在当场,父亲这话?就是要斩断与自己二十几年的父子之情。
父亲要同自己恩断义绝。
说?完胡父手?摁心口,喘着粗气往后倒去?。后面不?知何时躲着偷看的骆大娘登登跑过来,赶紧扶住胡大夫。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骆大娘看了眼谢远山,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寻错了人,她又急急看向胡大夫,可胡大夫半阖眼,瞧着真是气坏了。谢远山更是气极反笑,他本可以借机要挟,胡大夫这么一搅和,这会子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真是一对好父子!
“父亲!父亲!”
胡长深跪过来,双手?握住父亲,胡父瞥过一眼,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了一下儿?子,下一刻就反手?往外推他——
“滚!”
这一声伴着雷声,胡长深的眼睛在电闪雷鸣中亮得吓人,他满是惊愕,明明白白的话?此刻反倒听不?懂了,“父亲,你真要我走?”
“好好的说?什么要走不?走的!”
骆大娘还想帮忙劝,边上谢远山立即横睨一眼。
两?人扶着胡父,胡父听见儿?子的话?,再不?说?话?,也不?看他。
想是他们的父子之情,今日只能到此为止了。
又一道?闪电过去?,胡长深眼中彻底没了光亮,他撑起身?跪了回来,跪在父亲两?步开外:
“好,”泪水从?胡长深的眼中流落,此刻他的眼睛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不?孝子胡长深,今日叩谢父亲多年养育之恩。日后儿?子不?在身?边,还望父亲能够珍重此身?,切莫因为儿?子,因为我气坏了身?子!”
说?着胡长深就要叩头,骆大娘一手?要扶胡大夫,伸出另一只要拦,她其?实也不?算蒙在鼓里,此刻也红了眼睛,柳暗花未明,还挣扎着想叫胡长深别冲动?。
胡长深见状只是苦笑,义无?反顾,向地面撞去?。
头骨撞地的声音在雷鸣中听不?大清,骆大娘却知道?胡长深跟他父亲一样认死理,这一叩下去?,是要他的半条命——
果真一叩见红,二叩见血,三叩血肉模糊。
三叩之后,父子之情账清,胡长深起身?就走,走到院外骆大娘终于丢下胡大夫要去?追,瓢泼大雨又从?天而降,似一道?屏障反而拦住骆大娘的脚步。
“我从?记事便开始学习救治病人,而今为何非要我做帮凶,所杀之人偏偏还是独活。”长长的街上没有几人,胡长深仰头,虔诚地祈问道?:“老天,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不?是小胡大夫?”一对夫妻经过,追上来撑伞的瞬间看清胡长深的面容,吓了好大一跳,“呀,这是哪里磕的,脸上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