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医[六零] 第212(1 / 2)
大家于是都受到了鼓舞,纷纷过来跟她打招呼。
接下来,林雪君的早饭再没消停地吃上一口,不是跟陌生的嵯岗社员问好,就是站起来与人握手。
王社长赶人都没奏效,最后只得给林雪君揣了一布包的包子、肉干和酥饼,以便她路上饿了吃。
科考队伍离开嵯岗公社时,沿途许多人朝着他们招手道别。
这会儿伊万已经不会觉得那些亲切的中国人是在跟他们这些外国客人道别了,他矜持地看着林雪君骑在黑色的骏马上,热情洋溢地回应陌生人们的友善,忽然想起自己国家的一首诗歌:
我见过一双眼睛,它展示热情而迷人的夜……
…
出嵯岗公社后,科考队一路朝东南而去。
大家且走且研究,不时顶着太阳和风,对着草和花和土地和河流讨论个不停。
往日只闻鸟兽虫鸣、风雨雷电,偶听一两句蒙语和汉语或低语或吆喝的这片草原,忽然听到了完全陌生的一门语言。
似乎想要与这些陌生的客人畅谈,草原响应了风,呼呼簌簌响个不停。它又呼引来了雨和雷,轰轰不断之后,便是一阵瓢泼而下的噼啪奏曲。
幸亏盟里早提防夏季雨多,给每个人都准备了雨披。
草路变得湿滑,大家骑马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尼古拉教授等人坐的马车上哗哗淌水,稍微倾斜一下就会变成瀑布。大家只好用雨披把自己裹好,以免裤子全湿透。
穿进呼色赫公社的草区时,偶尔会看见一个又一个牛粪堆均匀分布在草场上。
伊万双手撑起雨披帽子前的帘盖,打量过后大声问骑马行在马车左侧的林雪君:“林同志,这些牛粪是你们的社员专门堆在草原上施肥用的吗?”
大雨会打散人声,伊万不得不张大嘴巴喊话。只问这一句,便喝了好几口雨水。
林雪君转头垂眸,便见伊万金色的刘海都贴在额上,雨水斜打在面上,让平时看不出来的汗毛打着卷现了形,使毛茸茸的青年看起来很狼狈。
怪不得大家喜欢管苏联人叫‘毛子’,他们的毛发真的很旺盛。
“不是的,虽然的确有肥沃土地的作用,但最初把它们搬过来,并不是为了施肥。”林雪君俯低身体,同样大声地用俄语喊回去。
“那是干什么用的?”伊万秉承着科研精神,哪怕灌一嘴的雨水,也要将看到的哪怕再细小的奇异事情问清楚。
“冬天的时候雪少,风大,我们公社的人整个冬天都在收集牛粪,搬运到草场上来。用水将牛粪冻在一起,堆成半米左右高度的牛粪墙,这样能挡住被风吹走的雪、干草和土壤。”
林雪君干脆趴在苏木背上,抱着它被雨水打湿后滑溜溜的脖子,凑近了伊万大声地回答:
“虽然每一个牛粪墙能留住的东西都有限,但数量大,一层一层地堆堵,留下的雪、土和草就可观了。
“量变引发质变,你别看它们矮矮小小的,但只要够多,就像长城一样厉害了。”
而到了夏天,它已经被吹散成小粪堆,起不到挡风之类的作用,但它还能滋养土地,将花草养得肥肥壮壮的。
被它们养高的植物,挡风、储水、留土的能力,可比牛粪墙更厉害多了。
“……”伊万不敢置信地顶着风雨,极力远眺。
零星的被风吹塌、吹散的牛粪堆有好几个,这么大的草原,这么多牛粪堆,都是人力垒过来的?
这边的冬天跟他们的冬天差不多吧?都是零下四十度左右吧?无遮无拦的草场跟湖边海边一样,风大得像断头刀子一样。
没有大型机械,靠人力?
他们的人民,都是铜皮铁骨,不怕冻不怕风的吗?
林雪君见伊万好半天不再讲话,以为他的疑问已经得到解答,便再次挺直了背。
目光向前一扫,远方的草原被太阳晒得翠绿——他们这边下瓢泼大雨,前方却是艳阳高照。
只要再行几十里路,他们就能越出这片雨云,穿过彩虹铺就的天空拱桥,驰进明媚无云的晴空之下。
几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雨云笼罩草区的边界。
在冲进阳光普照的草区前一刻,伊万终于回过神。他深吸一口雨中湿润沁凉的空气,大声道:
“原来风把干草从我们那儿吹走,最后是送到你们的牛羊嘴里啦。
“雪肯定也都留在了你们的草原上,滋润了这里的花草啊。”
太……太聪明了!
伊万猛拍一下大腿,雨水飞溅。头顶肩膀上大雨的冲力忽然消失,他愕然抬头,忽见一片清透的彩色桥梁浮现高空。
他啊一声低呼,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阳光穿透彩虹泼洒面庞。水分蒸发,卷曲服帖在皮肤上的汗毛再次舒展,因为与皮肤同色,很快便如隐身般分辨不出了。
回望身后浓郁的雨幕和被雨水浇灌的草场,看着那些牛粪堆上的粪屑被冲刷浸润入土壤……这得多滋养啊!
太聪明了!
怪不得——
怪不得经历了一冬一春的大旱,夏天雨一来,他们苏联的草原仍斑驳一片,这里的草原却能立即缓回来。
在这片土地上,华夏聪明又勤奋的人民,早就为今夏这一场又一场的雨,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啊。
他们……好像真的能移山!
草原上的无冕教授【2合1】
上能聊教授,下能敲鸟头。
初夏的阳光好像总是这样张扬, 太阳肆无忌惮地挥洒它的光与热,让整片草原都尝到了它的甘美与炽烈。
喜阳的植物舒展枝杈,吸收日光, 愈发的油绿灿烂。
怕晒的植物在正午十分没精打采地瘫趴在地面, 等待傍晚的凉爽拯救它们的燥热。
“如果不是春天大旱的时候救下来这么多草,即便夏天雨多了,没有花草巩固水土,留住雨,太阳一出来, 水都蒸发了, 雨也是白下。旱秃的草原只会更秃, 甚至在夏季暴晒中变得更糟糕。”
张胜利望着呼伦贝尔大草原艳绿起来的草场, 指着一些斑驳裸露的土地道:
“夏季雨水多, 是拯救干旱草原的必要条件。
“但不是唯一条件。
“在雨水来之前,在干旱的春天把草留住了, 是更早出现的必要条件。”
他掐着腰,转头看向尼古拉教授等人,充满情绪地慨叹:
“说到底, 还是要先有辛辛苦苦抗旱灾的人民啊。”
他在盟草原局做了这么多年, 看到的最多的就是大家的勤劳。
可惜在技术这个层面上,他们还是太落后了, 不然人民何须这么难。
尼古拉记录了脚边几株草的生长情况,抬头远眺,视野如拂过海浪的风,起起伏伏。
他站起身, 擦一把头上的汗, 喝一口腰间挂着的水壶中已被晒热的净水, 听罢索菲亚的翻译,也随之感慨:
“是啊……在任何地方,都需要这样的人民。”
张胜利点点头,目光扫过尼古拉教授手上的小本子。那上面记载着老教授在苏联、蒙古和中国观察到的各种植株生长、畜牧业规律等重要数据和重要现象总结。
华夏草原占比虽大,可无论是牧草种植还是畜牧业,都还处在摸索和发展阶段。
好多种植的技术、畜牧的办法等等,都没能找到确定的‘对’与‘错’的划分,和切实的策略。
如果能看一看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