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清平岁月(2)三合一(1 / 4)
清平岁月(2)
金匡是什么罪过?
抗旨不遵!
原是株连九族的罪过,皇上顾念师生情分,本不想追究。但无奈国法无情,只能挥泪如此这般。
圣旨上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金家这个院子,除了四爷躺着『生死不知』之外,其他人都跪下了。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猛地一看,像是跪了那么一院子……
金匡看起来精神依旧矍铄,叩谢了皇恩之后,就跟传旨的太监道:「……请公公转达给皇上,就说早民携一家老小,明早就离京回乡……」
一刻都不多呆。
这公公讪讪的笑笑,并没有挽留。金匡的眸色不由的就深了两分,本也不过是试探一句,看看上面的态度若何。若是还顾念三分情,那便是做戏,也会挽留两句。可如今不言不语,就说明许时忠恨不能他立马离开京城。
这边送走了宫裏的公公,大夫就上前来,「侯爷……」
「不敢当。」金匡朝屋檐下的小儿子看了一眼,见他媳妇就那么站着,也不上前请大夫,眼裏就闪过一丝什么,继而对着大夫就是一声冷哼:「你回去吧!不用看了,老夫身体康泰,不劳他挂心!」
「老太爷,金四爷这不是……」大夫的话没说完,金匡就开口挡了,「是死是活,那是他的命数。既然许都督恩赐了一顿板子,我们这等草民,哪裏敢医治……生死由他!」
竟是一口将公报私仇的人说成了许时忠。
「祖父!」
「老爷!」
「父亲!」
身后的人都急了,可金匡甩袖朝一直关着门的正屋去了,隻给大夫留下四个字:「慢走!不送!」
林雨桐没时间关注那大夫怎么被送出去的,她的眼神全被围了一圈的孩子给吸引了。
之前趴在窗口的少年见过了,这孩子自小习武,长身玉立,比林雨桐还稍微高一些。已经有些沉稳的样子了。这便是在府里排行为二的二少爷金启琨,今年十五了。
挨着他站着的,瞧着跟他长的不像。林雨桐从记忆里扒拉,知道是这次子,这孩子长的像是林家人,老实忠厚的面相,不善言辞。此时一脸的着急,偏嘴上不会来事。这就是自己的二儿子,排行为三的三少爷金启珅,十四岁。
挨着四爷,眼圈都红了,嘴上一个劲的问着:「爹你疼不疼,要不要紧……」这个是小儿子,府里排行为四的四少爷金启琪,也都十三了。
贴着林雨桐的后背站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的,是小闺女,金启璇,是府里的三小姐。
行二的姑娘是三房孙氏生的琳姐儿,今年也都十五了。原本计划的是年底成婚的,可那边是御史人家,跟文家一样,满门都斩了,婚事自然也就作罢了。
围在这裏也无济于事,林雨桐就指挥两个儿子,「抬你父亲先回咱们院子。」
金启琨欲言又止,但到底没说什么,叫了弟弟跟自己抬着春凳就走。家裏的仆人,都被拘拿,等着发卖呢。他们本就是主家的财产,抄家了,这些人自然是不能留的。如今这一家子一个使唤的人也没有。
抬到屋子裏,屋子裏也是空无一物的。
连一床被褥都找不见,可见这个家抄的有多干净。林雨桐按照整个金家的排行叫次子:「老三……你带着弟弟妹妹守着你爹别动地方,娘和你哥哥有事。」
金启珅点着头:「您放心,我哪裏去不去。」
天色渐暗了,连个灯也被抄家的那些兵丁搜罗走了。林雨桐先带着大儿子去厨房,把灶台前的柴火搬过去,还有打火石这些东西,给把火点起来,又暖和又能照明。
厨房裏食材不管是什么样的,都已经清扫一空了,但有些碗筷碟子罐子,还有茶房的炉子,没被全部拿完的炭,这些东西零零碎碎的,收拾了好几大筐。
生来就是少爷的金启琨不知道母亲要干什么,但还是默默的跟着一起收拾。
两人弄了一火把,举着火把满府里转。主子们屋裏已经没什么要翻找的了。她主要找仆妇住的地方,尤其是一些领着差事的仆妇。找了好几个房间,每间房间里总能从地面的砖下面,或是墙缝了,找出点东西来。散碎的金银,主子赏赐的首饰,还有些铜板小额的银票等物。
金启琨脸涨的通红,这就搜罗起下人的东西了。可他也明白,这一家子大小,要回老家,可身上当真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他们身上戴的玉佩,女眷身上的首饰,都被抄家的人拿走了。
母子俩把府里的下人房搜颳了一遍,又把仓库,厨房马棚花房都开了。找到的能用的东西倒是不少。马棚里找到了靠在墙角的破旧人力车一架,箩筐里锅碗瓢盆不计,悬挂在下人厨房横樑上的菜干小米熏肉各样也就十来斤。又在花房找到给名贵花草保暖的八成新的各种毡毯和油布三大捆,再就是搜罗来的碎银子,大概估摸了一下,有一二百两那个样儿。
林雨桐看着蹦出来的这么大的儿子,「……你是想着要不要把这钱交到公中,是吗?」
不分家,不许有私财。
自小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
但这次不一样,她跟孩子道:「富的时候,能用银子打发的事都是小事。可穷的时候……就难了,难就难在银钱上。你大伯你大哥那身体,一直就是人蔘鹿茸的养着呢,你祖父不可能没留后手,可这再有后手,钱却不能可着花。财产都查抄了,不就是逼着你祖父受不了清贫好低头吗?因此,就是有钱,也得摆出贫寒的样儿来。拿出的那点钱,还得先可着常年靠药养着的人花销。轮到你们跟前,能有多少?况且,你爹这个身体……便是伤养好了,有没有后遗症这说得清吗?再者,你也是个糊涂的,你媳妇这怕是有了。这一路上,回老家,千里迢迢的……」
「我明白了,娘!」就是得顾着点自个的小家。
林雨桐拍了拍他:「你爹好歹还有几个朋友,这大老远的要走了,少不得人家会去践行……」
金启琨秒懂,一般亲朋远行,还送仪程呢。
「可这仪程……难道咱们能私自留着吗?」还是得交到公中的。
金启琨马上明白四房的难处,大房有徐家帮衬,钱得过大伯母的手。二伯母是寡妇,一应开销,有老太太管着,委屈谁也不会委屈她。三房那边有孙家。
隻自家这边,自己的舅舅家在西北,自家媳妇的娘家也就是徐家,但又远了一步。徐家给了大伯母就行,但能指望白氏伸手从大伯母要吗?也没法要!一应开销都归公中嘛。
他马上接话:「钱您想办法放我爹身上……」病人身上藏东西,没人察觉,「搜罗的其他东西,我从后门拉出去,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办……」
可林雨桐哪裏放心?
金启琨马上道:「后门转出去,就是街道。街上这个点,衙门开始巡逻了。有个差役,跟我很熟。他娘病重,是我叫给大伯看诊的太医帮着给瞧的,人好了。他往常也帮我留意街面上的消息。我将东西交给他处置,他是三教九流都认识一些人……趁着宵禁之前,叫他打发人把东西送出城,放在北城的义庄。那看义庄的是他远方表叔,是个结巴,人很老实。我想请他给咱们家帮工,跟着咱一起回老家……」
林雨桐便明白了,有这么个人在,那么跟京里就断不了联繫。随时都能知道京里的消息和动向。她从这钱里抽出大概一百两左右的留下来,剩下的全塞过去,「那就拜託人家,买一匹马,叫他表叔驾车赶着,明儿就坠在咱们后面。剩下钱,给他十两银子的辛苦费,其余的看着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