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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岁月(51)
「你想从金家得到什么?」林雨桐打断文氏的话,直接问了一句。
文氏愣了一下,看林雨桐:「你还是这么直接。」她深吸一口气,「你这么一问,倒是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直接了当,如此,大家都放心。」林雨桐朝外指了指,「我想,墙皮外,有不少耳朵在听着呢。宫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宫门,算着我进来了多少时间。」
文氏轻笑一声,「这关係的远近可不是时间能算出来的。亲近的,便是一言也不发,那该亲近的还是亲近的。疏远的,便是促膝三天,该疏远还是疏远的。你说呢?」
林雨桐看文氏,「你现在不是金家的二奶奶,你便是再把公爹叫爹,但名分已定,早已经不一样了。你有你的立场,金家有金家的立场,这是两回事。金家如果在不损害自己的利益,能保证大局平稳的情况下帮你,该帮的会帮。这跟你是谁无关。但同样的,如果与大局有害,哪怕是金家有利的,我们也不会帮。这同样跟你是谁,跟你和金家是什么样的关係,无关!」
文氏的手一顿,「有件事,我希望你帮我捎话回去……」
「嗯!」林雨桐点头应承,示意自己在听。
「告诉爹,就说我在宫里孤立无辜。以前是不敢动,现在是非动不可。」文氏看着林雨桐,「原话不动说给爹就行,爹只是不能说话,不是脑子糊涂了!」
林雨桐又『嗯』了一声,「你要公爹埋在宫里的人手?」
文氏看着林雨桐带着几分无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说话太直接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只是懒的跟你绕圈子,「这话我会转达的。」说着就起身,「那我就告辞了。」
「留步!」文氏跟着起身,一把拉住林雨桐的袖子。
林雨桐回头看她,她也认真的看林雨桐,「在宫里没有想的那么简单。皇后马上回宫里,她是皇后……我……」
「你怕了?」林雨桐看她,「也是!论起名分,她胜你一筹。论起背景,她有许时忠。而你所谓的背景,不是站在你的身后的,而是站在太子身后的。你要跟她一争长短……靠着金家只是一时的……」
就是这个道理。
文氏看着林雨桐,等着她继续往下说,没想到人家却不说了,隻笑了笑,好整以暇,好似在等着看自己还有别的吩咐没有。
「没有了!」就像是她说的,自己现在不是金家人。平白的,人家怎么可能轻易的跟自己说出掏心掏肺的话来,「……我就是想问问,岚姐儿还好吗?」
林雨桐认真的看她:「你忘了她……忘了她到底是谁,许是对她更好一些。」
这话说的,文氏心里就跟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样生疼,「我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弃她……我要是现在跟你说,当时我进宫,一大部分原因是我想着为你二哥讨回公道,要让所有跟你二哥『死』有关的人付出代价,我要这么说,你还信吗?」
「信!」林雨桐看她,「所有的承诺,在做出的那一刻,都是真诚的。可始终记得当初那个承诺的人……却太少……太少了……就跟当年你信了男人的情话一样,他给你承诺的那一刻也是真诚的。但你不会因为当时那一刻的真诚,而去原来他后来的不得已……」
就如同你现在不管怎么说当时的初衷,我都不可能因为当初那点念头,现在代表金家对你感恩戴德一样。
文氏苦笑了一下,怔怔的看着林雨桐,「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特别讨厌现在的你!你的眼神太亮,你的腰桿挺的太直,你说的话太过戳心……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我喜欢的。」
「你讨厌我的眼神,那是因为你怕被我看穿。你觉得我腰桿太直,那是因为你觉得你站到了我一辈子不可能到的高度,而我却没有对你屈服谄媚巴结逢迎。你觉得我的话太过戳心,那是因为你心虚……」林雨桐看她,「你的慾望太胜了!看在岚姐儿的份上,我劝你一句,你缺的不是权力,是一颗平常心。好自为之吧!你的话我会转达……以后若是无事,别宣我进宫了……这里处处都散发着一股子腐朽的味道,我不喜欢!」
说着,她转身,对着文氏微微的福了福身,这才转身往出走。
文氏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拧住了心臟一般,百般的不舒服。林雨桐走出去回头看她,眉头微微皱了皱,看来真说对了,这地方吧,还是少来为妙。这会子文氏隻把那点不舒服当做自己的言语给她引起的不适,这还罢了。可要常进常出,迟早会露馅的。
宫里,是来不得的!
回去她就跟四爷道:「皇宫那种地方,对龙气可能更敏感!」
为什么在别处没有的情况,只出现在宫里。
四爷点头,这种猜测还是比较靠谱的。
林雨桐又说了文氏叫捎的话,四爷就说:「你直接找老太太,叫她也知道,咱也知道她在背后有些猫腻。」
嗯!也好。
林雨桐去的时候,老太太瞧着挺清闲的。开春了,老太太在院子里开了两分地,也不用谁帮忙,就自己上手,翻地,浇水,今儿是才把种子给点上。林雨桐过去的时候,老太太乐呵呵的,「回来了?那几个丫头搬回来了没有?也亏得那么点的孩子在外面住你也放心。」
「她们呀,就跟那田里长的野草似的,圈在富贵的园子里,反而长不好。我原本是没打算叫回来住的,但想着,为了子孙的长远计,身份一道上还是要紧的。」她过去蹲在老太太边上,看老太太在那泡菜种子,「锦绣院大,收拾起来得几天。她们那边也是一院子的物件,置办起来不容易,叫撒手就没那么简单。」
老太太点着头:「是!谁家的家业,辛苦得来的,都不会轻易舍得。我可是知道这个的,你说辽东那地界吧,有啥呀?就那点地那点房子,我这还不是一样心里放不下。天天晚上做梦都能梦见……家业难舍!家业难舍!丢了的,总得想法子拿回来,你说是吧!要不然,人生养儿孙,图什么的?」
这是话里有话呀!
「人各有志嘛!」林雨桐接了一句话,就起身了,左右扭着头,打量着老太太住的这个小院,「今儿我进宫了一趟,去的是内宫。那可是皇宫吧……按说那可是天下最好的地方了吧?可实际上呢,真不是糊弄您。贵妃住的,没您舒坦。房子宽荡荡的,要凳子了才给搬凳子。说的也是可怜!我都动了恻隐之心了。没人用,说是叫我给公爹捎话,可公爹呢,如今那样,再跟着贵妃太子操心,这身体还怎么养?想了想,我也没言语。」
老太太手一顿,「你到底是年轻,做事还义气。她跟咱们家,说起来,也是缘分。这世上的事,跟种地一样。你这撒的好种子多了,这将来就多收穫点。」她指着一处,「这里,我抓种子的时候,无意间掉地上了,捡是捡不起来了,但你瞅着,过段时间,人家照样生根发芽,再过两月,也能凑一盘菜。撒下善因得点善果,不管是有意的无意的,结果都差不多。只要于咱们没妨碍,伸把手其实也没什么。况且,当真就没关係吗?再过上半年,文家的孝差不多也守完了。再怎么说,也是皇家嫡亲的骨血。守孝是个意思就行。等把琨哥儿的婚事定了,赶紧把婚事一办,顺便呀,就把珅哥儿的婚事一块办了。人嘛,一条儿女一条心。这边挂着她的心,她又不挂着咱的心。这吃亏占便宜的,你掂量掂量去。你来的意思我知道的,我的意思,我想着,你琢磨琢磨,也能明白。这人啊,都想过太平日子。可这太平日子哪里是那么好过的!当小老百姓的日子,可不是你想的那么轻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