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 / 2)
逼近,本就微弱的光线被遮掉大半,粉润的双唇被攫住,轻闭的牙关被撬开。
唇舌缠绵片刻,给白皙的面颊抹上一层漂亮的淡粉水墨。
风雪缠绵一夜,为阴晦的大地织出一件崭新的银白素衣。
哗啦一声,卧室的窗帘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拉开,花园的大好雪色映入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里。
“我们吃过早饭去海边看雪吧!”沈怿站在陆闻津身侧,眼睛里光芒大盛。
“好。”
两人洗漱完下楼,厨房里传来锅盆磕碰的动静,过去一看,沈凝围着围裙、戴着手套站在料理台前,拿剪刀处理着盆子里的生虾,盆子旁放着一袋云吞皮。
沈怿顿悟:“妈妈是在做鲜虾云吞吗?”
“嗯,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这个。”沈凝应道。
沈怿其实没有很爱吃鲜虾云吞,但沈凝难得在百忙中抽出时间,为他在厨房捣鼓忙活,他自然是得热烈捧场。
既然当年那个小小的沈怿选择了捧场,已经长大的沈怿自然也要从一而终,将这个善意的谎言维系下去。
沈怿挽起袖管,在水槽里洗过手,走到沈凝身边,赤手在盆里抓过一只虾:“我来剥虾头。”
陆闻津正预备帮忙把浸在水里的鲜肉放进绞肉机,刚在料理台前站定,就听到沈怿“嘶”了一声。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大跨步闪到沈怿身边,见沈怿的食指破了个小口,血液正在慢慢渗出,忙抓过沈怿的手腕,打开水龙头冲洗伤口。
一套动作下来不过秒的时间,等沈凝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闻津已经在边给沈怿吹伤口边问他疼不疼。
沈凝凑过去看了看,“幸好,虾枪扎得不深。”她轻叹一声,“厨房看上去不像你俩该待的地方,出去吹伤口吧。”
沈怿这才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受伤了都是沈凝给自己吹伤口。
他和陆闻津对视一眼,连忙把手从陆闻津手里抽出来,递到沈凝眼前:“妈妈也给我吹吹。”
“让你哥给你吹。”沈凝瞟一眼那已经止血的葱白手指,压了压唇角。
“我哥吹的哪有妈妈吹的有用。”沈怿适时奉承。
适度的玩笑才叫玩笑,沈凝低头给他轻轻吹了吹。
“不疼了,妈妈是神医。”沈怿张合着手掌,语气甜津津的。
“嘴是越来越甜了。”最后一只虾剥完,沈凝摘掉手套,“去问管家要个创可贴吧,包个云吞而已,真用不着三个人。”
——
078
吃过早餐,沈凝说自己上午约了陆垠见面,简单化了个妆,不到九点就出门了。
沈怿和陆闻津换上严实暖和的冬装,准备去海边看雪。
出门前,陆闻津忽然说要去车上拿东西,还不让沈怿陪着去。不过沈怿其实压根就没打算跟着去,等陆闻津去了车库,他在玄关的挂衣架上找到自己昨天穿的那件大衣,从内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放进羽绒服口袋,嘴角勾起一个小笑弧。
很快,没有人踏足过的新鲜雪地被两位不速之客画上四串脚印,脚印从一幢带前院的别墅门前一路延伸到那片一望无际的纯白色沙滩上,像列车的轨道。
海边雪虐风饕,细碎的雪相较凛冽的风略逊一筹,雪花飘在脸上不如海风刮在脸上刺人。
好在沈怿和陆闻津装备齐全,盘了两圈的围巾拦住往人领口里钻的雪花,及膝的羽绒服勉强兜住体温,中筒皮靴让足踝免受寒风侵袭。
沈怿迎着海风蹲在地上堆小雪人,陆闻津半蹲在他对面替他挡风,给他拉了三回羽绒服帽子,无一例外都被风掀了下去。于是陆闻津不再执着于那不经吹的帽子,专心和他一起堆雪人。
堆了十来分钟,他们堆出两个方及小腿肚的迷你雪人。沈怿戴了加绒的皮手套,手倒不至于僵冷,只是鼻头冻得通红。
两个差不多大小雪人并肩而立,陆闻津问沈怿:“这样可以了么?”
沈怿捧起一抔雪,糊在其中一只雪人的脑袋上:“这个得再加高一点,不然不像你。”
陆闻津把手里的雪糊在雪人的肩颈处,开始修改肩颈线:“身体也加高点。”身高全在脑袋上很显蠢。
过了一阵,沈怿拍拍手,撑着膝盖端详一番,宣布大功告成。
陆闻津站起身,看着两个不成面目的雪堆子,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年轻了二十岁,可能还不止二十岁。
“你小时候堆过雪人吗?”沈怿站直身体,侧过脑袋,好奇地问陆闻津。
“六七岁的时候一个人堆过一次,后来觉得没意思就不堆了。”陆闻津拍掉手套上的碎雪,揽过他的腰把人圈进怀里,“你呢,小时候有人陪你堆雪人吗?”
“我也没人陪。”沈怿摇摇头,笑着说:“好巧啊,我也就堆过一次,难怪我们堆的雪人这个样子”
“但我很喜欢,雪人很可爱。”陆闻津凝视着沈怿,眸光化在沈怿脸上。
“我也很喜欢。”沈怿回望他,抓住他襟前的围巾,踮了惦足尖。
陆闻津垂首吻下去。
冰天雪地里,惟余两对温软的唇,相贴着,依偎着,交融着。
浪声淙淙,风声飒飒。
漫天细雪纷扬,沈怿的发梢和睫毛沾上了洁白的雪子。
吻毕,他仰起脸蛋,郑重又娇甜地喊了一声:“陆闻津。”
“嗯?”陆闻津望向他含笑的眼底,轻挑眉毛,收紧手臂,将他拥得更紧。
沈怿把手揣进口袋,摸到那个小盒子,然后把酝酿了许久、早就该宣之于口的话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你说你喜欢我,我其实很开心,比听其他任何人说喜欢我都开心。”
“很奇怪,我明明不相信爱情。”
“后来我想了很久,才意识到这和爱情无关,我相信的是你。”
“无论你给我亲情,还是爱情,只要是你给我的,我就相信它们能千秋万岁。”
“但亲情和爱情这两个词都太狭隘。”
“在你车子起火的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发现如果我失去你,失去的绝不止一个亲人,一份爱情。”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你对我的意义,好像任何词用来形容这份意义都会变得苍白。”
“那就不妨大言不惭一点。”陆闻津吻去他眼睫上的雪,“沈怿和陆闻津互为彼此存在的意义。”
沈怿把口袋里装着对戒的小盒子掏出来。
陆闻津低低笑着,撤下一只手,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盒子。
见到陆闻津掌心的盒子,沈怿噗嗤一声,肩膀笑到发抖。
他们就这样笑了好一会儿。
然后沈怿听见陆闻津说:“我在南太平洋买了一座小岛。”
陆闻津没有言明具体用途,但沈怿已经心领神会:“用来见证我们相爱?”
“对,用来见证我们相爱。”陆闻津说,“如果你想要一场婚礼的话。”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