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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后退两步,将路让给曾经杀掉自己的孩童,靠着墙壁,脸上除了笑容以外摆不出其他表情了。
伊之助冲进病房,大大咧咧地向累打招呼:“听说你最近要做手术了,所以本大爷特意来看看你!”
累瞄了眼童磨,回答:“……谢谢你,伊之助。”
这些孩子都没有前世的记忆,但却莫名其妙地和他产生了联系,累有时候很高兴,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但有时候他也会因为自己食人的过去而退缩。
和这些善良的孩子成为朋友,就算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心里还是有罪恶感。
伊之助:“你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啊,因为那边的那个讨厌的大叔吗?话说为什么那个讨厌的大叔站在那里?是你认识的人吗?”
讨厌的大叔……
伊之助平常就算稍微粗鲁了一些,也不至于这么无礼。
累和炭治郎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确实是个讨厌的大叔,”累很冷酷地说,“而且也是个和我也没有关系的讨厌大叔。”
于是伊之助瞪向童磨:“讨厌的大叔,你走错病房了吧?”
“啊啊,优,伊之助——”炭治郎冒着汗在两个不知为何心情不好的朋友来回看,“就算真的很讨厌,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啊!”
……炭治郎君,你才是最过分的人啊。
童磨合起扇子,看出两个小孩都没有前世的记忆,有些伤心道:“喂喂,不管我走没走错病房,这么说我也太过分了吧,而且,我确实是来探望累君的……啊,他现在是优君呢。”
“真是个好名字啊。”童磨用扇子敲打着掌心,歪头微笑,“但有点遗憾的是,优君没有健康的身体呢。”
在累咬牙反驳之前,炭治郎大声替他反驳童磨的恶意:“大叔!不要说这种话!优很努力了!”
在他开口的同时,伊之助抓过床上的抱枕向童磨甩去:“给我道歉!”
抱枕没有击中童磨,反而击中了正要跃进病房的善逸。
“呜——”抱枕从脸上滑落在地,露出善逸有着红鼻子的脸,他捂住鼻子,大叫,“喂!为什么打我!”
“我要打的才不是你,是你旁边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善逸愤怒地看向门边的人,迎上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睛,他立刻头皮发麻,蹿到了炭治郎身后抓着伙伴的肩膀探头,小声说:“哇,这个人确实给人不妙的感觉。”
伊之助:“对吧?我说了的。”
伊之助的声音向来很大,病房门大开,刚才的声音也传到了走廊上。
走廊上响起逐渐接近脚步声。
还有人吗?童磨百无聊赖地想,会是哪个灭鬼人呢?
“伊之助,你的声音太大了哦。”
温柔的女性声音在门口响起,来人走进病房中,发梢从童磨眼前掠过,他眼中倒映出一位黑发碧眼的女性,笑容明朗,穿着职业西装,干练利落。
原本还在瞪着眼的伊之助在看见她的瞬间立刻摆出一副乖乖的模样,喊她:“妈妈。”
“不是约好了吗,在医院这种地方不能大声说话。”嘴平琴叶摸了摸伊之助的头,耐心地教导着,“下回不能这样了,优君在养病,病人的身边不能太吵闹。”
伊之助乖乖认错:“是我不好,这个大叔说是来探望优的,但对优说了很过分的话。”
他伸手指向墙边的童磨。
嘴平琴叶转头看去,和童磨对视。
她心里发虚:在伊之助指向那里之前,她完全没注意到那边站在一个人……
“这位先生,你是……?”
琴叶礼貌地发问,她注意到病房里的孩子们都对这个男人十分警惕,连炭治郎都在伊之助指向这个男人时点头,看来对方确实说了些不好的话。
青年模样的陌生人笑眯眯地展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只有一双弯起的眼睛露在外面。
那双琉璃般的双瞳中流露出不达眼底的笑意。
“我和优君是老熟人了。”陌生人说道,“对吧,优君?”
累很冷淡地说:“没见过几次的人算不上老熟人。”
琴叶眨了眨眼,意识到优是真的很讨厌这个人。
相川优的妈妈和嘴平琴叶是国中时期的前后辈,关系很好,大学毕业后重逢,住处也很近,又重新变得熟络起来。
琴叶偶尔也会来医院看望优。
优一直很懂事,尽管体弱多病,但从来没有怨天尤人,反而很在意父母的感受。琴叶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更别说用这么冷淡的语气对人说话。
这就难办了。琴叶看了眼身边的几个孩子,有些苦恼地想着。
——怎么样才能让这个人离开病房呢?
童磨无所谓地笑了笑,没有看向累,而是将视线停留在琴叶的身上,打量着这个曾被自己吃下的人类。
与前世相比,转世后的琴叶看起来明显是幸福的。
童磨漫无边际地思考着。
看到琴叶的瞬间,过往的记忆从脑海中复苏,那些记忆从未湮灭,一直存在。
在寺庙中一起生活的日子,坐在廊下看对方摘莲花的样子,在漆黑的深夜中凝望着她头也不回地于山林中奔跑的身影,以及最后在崖边将她啃噬入腹,连骨头也没有剩下、抹去嘴角血迹的瞬间。
童磨视线微微上移,望向天花板,又慢慢地看向琴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