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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里只有四五个老仆,平日里只做些简单的打扫。
钱扇扇走进去,迎上老仆,没让人靠近马车。
她轻声道:“我有些难受,去慈仁堂请方大夫过来。”
老仆一听,急忙跑着去了。
见老仆走了,钱扇扇伸手招来周赫,“把马车赶进去,然后把人放到南厢房。”
周赫点头。
几人动作迅速,郑秀看着周赫抱着人进去,急忙跟着跑进去。
大夫很快就来了。
来的是方大夫,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他和钱府有旧交,这也是钱扇扇指名找他的原因。
方大夫面不改色的给人看完,而后开了方子,最后才把钱扇扇拉到一边道:“姑娘这是从哪遇上的人?”
钱扇扇道:“路上捡的。”
方大夫不赞同道:“路上的人怎么能乱捡,我看还是早点把人送走吧?”
钱扇扇也想,但她也怕里面那个郑秀日后倒打一耙。
与其这样,不如把他兄弟扣在这儿,看他逃命都背着他兄弟,不是亲兄弟也胜似亲兄弟了。
想到这儿,钱扇扇问道:“他伤势如何?”
方大夫道:“能活。”
钱扇扇不由低了头,“有什么后遗症吗?”
方大夫道:“失血过多,又伤到了肺,以后只能安心养着了。”
他又拽了拽钱扇扇衣袖道:“你这孩子主意大,我也不说你。拿着这个。”
钱扇扇接过一张药方,听方大夫继续道:“每天让人给他煎上一副,能睡上一天。对身体没害处。”
钱扇扇:“哦。”
她把纸折了几折,收进袖子里。
刚好走到钱扇扇身后把两人的话听全了的周赫:“……”
这大夫还是很聪明的。
见钱扇扇请了大夫,郑秀乖了,老老实实给钱扇扇说了他兄弟的名字。
他兄弟叫齐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对着钱扇扇,郑秀半真半假的说了这几日两人的经历。
两人是在荆州外的官道上出的事。
荆州作为平襄王的封地,本就富饶。郑秀和齐舟打算去荆州,但往荆州的路上十分荒凉,见不到几个人。
郑秀说,当时心里发虚,但是这都走到一半了,心想好歹是一个王爷的封地,料想出不了什么事。
钱扇扇手里端着茶,示意郑秀继续。
郑秀苦笑道:“也是我们运气不好,碰上劫道的,当然劫的不是我们,只不过我们被人发现后,一路逃过来,还好碰见姑娘,不然我俩的小命就交待了。”
钱扇扇呵呵笑了笑,也不知道信没信这说辞。
她道:“今日我累了,你去陪你那兄弟去吧!”
郑秀听了,乐颠颠的朝钱扇扇抱个拳,径直走了。
钱扇扇瞧着,和栗青说道:“他可真放心,也不怕我害了他。”
周赫不由摸了摸鼻子。
整个台州,这两人在这儿才是最放心的。
暮色苍茫,一耽搁就到了这个时辰。
钱扇扇道:“传信到府里,让刘伯多派几个人过来。”
而后又对周赫道:“今日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
周赫看了看天色,道:“我在姑娘屋外守着。”
虽说他把跟着的人都解决了,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但是今天两个血淋淋的人撞在马车上,周赫担心钱扇扇晚上害怕,干脆直接在外守一夜。
钱扇扇见他坚持,倒也没推辞,她好些年没见过这种场景了。
最后一次见是在她九岁的时候,爹爹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那次出远门便带上了她。
那次去的是玉门,处在边境,商人往来频繁,风沙很大。
钱扇扇直到现在,对玉门的印象都是吹不尽的风沙,还有热气裹挟着的腥臭味。
想到这儿,她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也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传个信回来。
钱扇扇面带忧色,她虽然嘴上抱怨,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怪爹爹。
她趴在床上,如瀑墨发落在枕上,倒是显得可怜。
灯灭了,钱扇扇囿于黑暗中,困意袭了上来,一个偏头,便睡了过去。
周赫一直在屋外守着,里屋的灯灭了不到两个时辰,又亮了起来。
他心道果然,这姑娘果然是怕的。
钱扇扇做噩梦了。
屋内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栗青披着衣服倒了杯水,水一直在灶上,是温的。
钱扇扇接过来,神色木木。
栗青道:“姑娘还睡吗?”
钱扇扇恹恹道:“不睡了。”
她垂下头,月光下一节莹白的脖颈露了出来。
栗青给她掖了掖被子,“那我给姑娘点灯,姑娘再看会儿书。”
这时,周赫敲了敲门。
“姑娘?”
夜色深了,屋内只点了一盏小灯,室内昏黄。
栗青到门口和周赫说了,姑娘被梦靥住了。
周赫拿出个瓷瓶,约莫一指长。他把东西递给栗青,“里面是蜂蜜,泡点水给姑娘喝了再睡。”
栗青看了他一眼,“你有心了。”
周赫回去继续守着。
钱扇扇喝了蜂蜜水,甜滋滋,暖洋洋的,刚刚梦里的郁气散去。
她没再接着睡,穿好衣服后,栗青又给她披了一个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