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7)
分成两半。
蓝均从死者背后俯下身子,皱着眉头拿出绢帕递给他,“擦擦脸。”
阿奴也走到窗边,接过绢帕替楚焕章擦脸上的鲜血,顺手关上窗户。
大人在忙,再看大人会不高兴的,我陪您早些休息吧。阿奴比划道。
楚焕章顺从地躺下,趁阿奴不备点了她睡穴,将阿奴扶到床上后,他推开房门。
院子里一股血腥味儿,前院有兵刃相接的声音,楚焕章跑到前院,从门柱偷偷往外看。
蓝均正坐在院子里喝酒,周围的地面躺着数个蒙面人。
蓝均只是低头喝酒,喝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拎着剑在院中耍了几式,正当楚焕章看得入迷时,蓝均突然挥剑朝他刺了过来,刀刃停在了他眉间,砍断了楚焕章的额带。
“你在这儿干什么?”蓝均笑眯眯地收起剑,弯腰把楚焕章抱在怀里,“小楚,小楚,为什么不乖乖睡觉,早点睡就早点长大,真希望你能快些长大……”
楚焕章知道蓝均应该是喝多了,因为除了初次见面,蓝均再没有抱过自己。
少年也才不愿承认地发现,自己有些渴望这个温暖的怀抱,即使这个怀抱总是沾满血腥。
阿奴,你觉得义父是怎样的人?楚焕章向阿奴比划。
阿奴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打手势:大人对我很好,对您也很好,可能您不知道,前些年您每次犯梦魇大人都急得睡不着觉,外出的时候还总是叮嘱我照顾您,让您不要受伤……
他打断阿奴:你不明白,他对我是别有所图。
阿奴急急地又打手势:您怎么会这样想呢,大人总是要求您练剑让您太累了吗?大人只是希望您能早日独当一面,您不要怪大人。
楚焕章摇摇头:不,我练剑的事从来与他无关,只是别的,我觉得我可能忽视了什么东西……
阿奴不明白地想了想,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道”字。又比划:奴婢的姐姐曾经告诉奴婢,这个东西可以解答世间一切的问题。您试着找这个东西吧,奴婢相信您会懂的,关于大人和您的一切。
阿奴退下去准备晚餐,楚焕章看着桌上逐渐消失的“道”字,又转头看向手边的剑,陷入了深思,剑道茫茫吗……
剑锋微微颤动,引着楚焕章将内力顺着剑指的方向释放,手腕翻转将剑向左侧劈去,花丛劈开了一条小路。
旁边传来了鼓掌的声音,“英雄出少年啊,剑道你已经入门了!”
楚焕章转头,是蓝均。
蓝均似乎比楚焕章还要激动,他脸颊上带着奇异的绯红,衬得他那张周正的脸显示出不一样的韵味。
他眼睛亮闪闪地盯着楚焕章,眼里有一种难隐的渴求,楚焕章暗暗撇了撇嘴。
晚上,楚焕章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他侧身抱着自己的绝情剑,用腿夹住剑鞘,轻微地用下身去蹭剑柄,待到一阵销魂窜上他后背,他平静地低下头,情难自禁地亲吻了开始变暖的剑。
他爱他的剑,这些年过去,他的剑充当了无数身份,朋友,恋人,帮手,导师……他早已把他的剑看成了他的一部分。
他要让他的剑名传百世。
也许他应该感谢蓝均,因为是蓝均替他找到了绝情。
那是他刚住到兰玉山的时候,他身体还虚着,一天晚上阿奴把他唤醒,说蓝均回来了。
他缩着脖子走到前室,桌子上摆着十几把剑,剑鞘上都挂着名牌。
“选一把,你是剑客,早晚要有自己的一把剑。”蓝均说。
“我应该选哪把?”他还有些怯生生的。
“别紧张,伸出手。”
楚焕章从袖子里伸出手,突然他的手被另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了。
“闭上眼,用心感受,你的剑会呼唤你。”蓝均走到他的身后,握着他的手一把把抚摸过剑鞘。
当摸到某一把剑的时候,楚焕章睁开眼,冲着蓝均说,“这把,这把就是我的剑。”
这把剑就是绝情,和他一样,出身华贵而蒙尘。
这几日天热得乏人,楚焕章也难得偷闲半日,和阿奴在前院寻了处清凉地喝茶。
您最近是不是心情很好?阿奴在一旁比划。
楚焕章一愣:为什么这样说?
阿奴笑着递给他一块点心:您最近都开始笑了,以前您总是冷冰冰的,也很少和阿奴说话。
阿奴又递过来一杯水,接着比划:是大人给您带的话本让您很高兴吗?当下最时兴的礼物就是话本了,据说皇城里面的那位都爱看呢。
楚焕章看着阿奴的笑颜,比划道:你也喜欢话本吗?
阿奴抬手:当然了,您不知道您看话本时是什么样子,阿奴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您看话本时很高兴,您高兴大人就会高兴,大人高兴我也会高兴啊。
楚焕章把书倒扣在桌子上,正坐比划:我是说话本内容,你最喜欢哪本,《天下失落地比划道。
“你们在聊什么?”蓝均从旁边冒出来。
阿奴立刻站起来告退了。
“你喜欢这个话本?”蓝均坐在阿奴刚才坐着的位子上。
“挺好看的,江湖恩仇,英雄豪杰。”楚焕章难得的好脾气。
“看来我这个礼物是送到你心上了?果然年轻人都爱这种。”蓝均笑着说。
“谢谢你。”楚焕章说。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蓝均苦涩地笑了一下,“委屈你了小章,让你在这小山头待了这么多年,没事的,等你过了成人礼,我就亲自送你下山。”
“谢谢义父。”楚焕章郑重地说了一句,桌下的手握紧了身边的剑。
一壶茶下了肚,蓝均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楚焕章只好发问,“还有事吗,义父?”
沉默地蓝均终于别扭地开口,“你要不要上后院看看?”
又卖什么关子,楚焕章没做声,只跟着蓝均身后往后院走。
太阳还没下去,楚焕章眯起眼扫视带路的男人,忍不住在心里啧了声,不知是受了何方高人指点,这绿缎子衬得他真是好身段,一把韧腰勾的是极漂亮……
正用视线描着男人身形,男人突然一顿步,楚焕章直直地撞到他背上,一时没忍住,他闭眼轻嗅了一下,异香里搀着点泥土味儿。
这是……种花了吗?
“你先闭上眼。”男人边说边用手遮住了楚焕章的眼。
引着楚焕章又走了几步,男人放开手一脸期待地站到一边,向楚焕章展示他辛劳了半日的成果:后院的墙角多出一个花圃。
看着楚焕章呆愣的样子,蓝均急忙开口,“你不喜欢吗?上次你说想我送些活物给你,我想这花草也是活物……”
“不,我喜欢的,只是没想到你会送我这个……”
楚焕章打断他,弯下腰用手去摸,将娇嫩的花瓣捻这两指间,很快又勾起嘴角冲蓝均笑,“谢谢义父,我真的很喜欢。”
看着那抹颜色走远,楚焕章的嘴角耷拉下来,手一抬就拂掉了几片花瓣。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蓝均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夏天芍药是栽不活的,可怜开得正好的花了。
楚焕章不再理睬那些苦命的花,转身练剑去了。
已是傍晚,风吹过花丛,却泛不起一丝花香,花枝上花朵繁多,无一不是病蔫蔫地垂着花头,花与花阴阴地聚成一团,透不出一点光线,昏暗日光下,墙角像是聚了一团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