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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愿坐在教室里,回想她们过去相处的每一幕。
为什么乐意生病时她会主动去买药?为什么会担心乐意有一天离开她?为什么在有人向乐意表白的时候会紧张?为什么答应同床共枕的要求?
为什么每次乐意靠近时,她都会贪恋乐意身上的味道?明明她抗拒肢体接触,却留恋乐意的触碰。
景愿是从荒芜的沙漠里诞生的野草,是从阴冷的枯井里蔓延的苔藓。她的世界本来就是一片无人区,直到乐意进入,雪山才开始融化,植被才开始萌芽。
景愿想笑。她觉得自己很蠢。明明从之前就开始了,在乐意主动来试探她的时候,情感这颗一直漂泊的种子就已经落地生根,偏偏她还过于迟钝,安慰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出于友情。
杨思琦又转头,似乎想说什么,景愿看她一眼:“怎么了?”
杨思琦问:“你跟乐意之间……真没什么?你们两个安静的让我心慌。”
景愿沉默了,她突然问:“乐意……你们知道她有喜欢谁吗?”
卧槽卧槽卧槽!杨思琦在心里都要发出土拨鼠的尖叫了,但是她压抑自己,咽了下口水,问景愿:“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景愿:“想知道。”
杨思琦:“话说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好像从来没在你这里听说过什么感情问题哈。”
景愿没说话,杨思琦继续问:“真的,说说你呗。你就一直没喜欢的人吗?”
景愿看着她,杨思琦躲避她的眼神,开始战术性喝水,没想到景愿突然间笑了,杨思琦听到她说:“有。”
“咳咳咳——!”杨思琦差点被呛死,惊奇地看着景愿:“谁啊?”
景愿不回答了,任凭杨思琦怎么磨她都不放一个屁,给杨思琦整急了,跑出去对着黄薇薇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黄薇薇正在接水:“干嘛啊!”
杨思琦在旁边叉着腰,“卧槽你问完乐意了已经?”
“问完了啊,你没问完?”
“问到一半。”
“景愿怎么说?”
杨思琦说:“我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她说有。”
“然后呢?谁啊?”
“我就是没问出来啊。狗日的你他爹舒服了你去问乐意,我问景愿多尴尬啊。”
黄薇薇翻个白眼:“你好歹是她舍友,我都跟她没什么交流我去问她不是更尴尬吗。”
杨思琦想了下,突然间猛推了黄薇薇一把。黄薇薇怒了:“干嘛!”
杨思琦一脸坏笑,“不对。景愿突然间跟我说有喜欢的人了,我又是乐意的好朋友,乐意最近跟她又很亲近,这不明摆着了吗。”
黄薇薇叹口气:“咱俩都悟出来了,乐意还没明白呢。我感觉她就是自我欺骗,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肯定感觉到了景愿对她多少有点喜欢,是她自己的问题,瞻前顾后的。”
杨思琦说:“哎呀不是不能理解嘛,她其实纯粹就是担心自己影响景愿。我感觉她对感情的要求有点高了,她要遇上景愿的时间完美,没有后顾之忧,又要未来能确定,又要这样那样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完美契合的感情?她要一直这么想不如一直单着等退休再谈好了。”
黄薇薇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可不想一把年纪了到时候还要看她演《霍乱时期的爱情》。”
上课铃响了,杨思琦拉着黄薇薇进教室,在一波又一波赶进教室的脚步声里,景愿似乎心有灵犀,在乐意走进门的那一刻转过头,两人眼神交汇。
乐意回到座位上,景愿低声问她:“你真去办公室了?”
乐意眼神游移了一瞬,语气有点虚:“嗯。”
景愿没再说什么,两人各怀心事。直到晚自习下课走在校道上,似乎都没什么话可讲。
走到216门口,两人照常分别,乐意说:“再见。”
景愿说:“明早见。”
乐意走进宿舍一下子就扑倒在床上,身体贴着床板心脏砰砰跳,而墙的另一边,景愿坐在床上,罕见地只是静坐,既不看错题也不背书。
月亮被层层叠叠的云朵遮盖住一些,仿佛浸没在云海里,乐意的心也跟着浸没在和黄薇薇的那一场谈话里。傍晚时景愿的反问像是胜过稻香的歌声,橘子一般的晚霞都成了温柔的伴奏。
乐意猛地坐起身,看了一眼时间,离关灯还早,来得及。她拿上手机揣校服外套里就出门。
身后周希芸问她:“去哪里?”
回答她的是“砰!”的关门声。周希芸疑惑:“这个时候还出门?能去干嘛啊,她不会错过宿舍关门吧?”
知道内幕的黄薇薇翻了个白眼:“抽疯吧。”
乐意一路小跑来到小野林,然后给景愿发微信:你现在有空吗?
景愿不知道在干什么,居然也是秒回:有。
乐意:来小野林。
乐意这次不再计较“小野林”这个称呼是否合适,她在一棵树下徘徊,打着腹稿待会该怎么跟景愿表白。
宿舍都是人,她支不开外人没法单独和景愿说。但是她又不想和景愿一起过来,那样她怕是跑路上都会因为紧张绊脚。
这个过程煎熬,但是乐意也满怀期待。在她等待景愿的时刻,也许这是最美好的时刻,它先于幸福到来,甚至胜于幸福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