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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了便知。”陆棣掀了眼皮瞧她一眼,见她面露惊慌,缓了声线安抚:“莫怕。”
沈温婉点点头,靠到身后填了棉絮的柔软车壁上。
封闭的车厢里,可以清楚听见外头的车轮声和街头的喧嚣声,里面却是截然不同的静默。
这静默,让沈温婉感到不安,她偷看了陆棣一眼,见他已经合上双目,似在闭目养神。
看来,拘谨和不安的只有她一个人,陆棣不是,他镇定自若,气定神闲。
不知为何,沈温婉心中稍微有点失落,这种低落的情绪,混合着今日一整天更衣换鞋,作揖行礼的疲惫,让她眼皮发沉,在马车有节奏的晃动中,睡意袭来。
她靠着柔软的车壁,呼吸渐渐绵长,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就在沈温婉睡着后,身子无力地往旁边倒去!
这时,一只手臂及时伸了过来。
沈温婉小巧的肩头被陆棣单手握住,把她扶正后,他自然而然地起身,坐到沈温婉的身边,又任由她脑袋一歪,恰好靠上自己肩膀。
陆棣侧头看了一眼沈温婉恬静的睡脸,嘴角情不自禁的勾出一抹笑意。
马车出了顺天府长街,一路来到城西。
抵达目的地后,车夫把马车停稳,询问可要下车。
陆棣看着靠着自己肩膀,睡得香甜的沈温婉,对下属吩咐暂不下车,让他们靠边等待。
安静的车厢内,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陆棣能非常清晰的感到沈温婉柔软的额发,拂过他的下颚;耳边是她清浅绵长的呼吸声,鼻息间充盈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雅花香。
目之所及,是她雪白挺翘的鼻头,桃红的嘴唇,精致秀气的锁骨掩映在齐胸对襟衫衣的鹅黄系带里,整个胸口随着呼吸有节奏地上下起伏。
陆棣看的入迷,渐渐俯下身去。
而就在他的唇距离沈温婉的红唇一寸的距离,他豁然停止。
只见沈温婉的眉头皱起,额角和鼻尖都沁出些许汗珠,她似乎在梦中挣扎着什么,口中嘤嘤着痛苦的低语。
陆棣沉眸看了片刻,便侧耳聆听。
“父亲,母亲……不要走……不要离开婉婉……”
“谁能……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
沈温婉痛苦的低语,她的眼角滑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陆棣知晓她这是梦魇了,蹙起俊逸的眉峰,抬手拭干她眼角滑落的泪滴,握住她小巧的肩头,把她唤醒。
“醒一醒!”
“醒过来!”
许是梦魇的太深,陆棣唤了两回,沈温婉都没有醒,他握着沈温婉肩头的大掌徐徐加深了力道。
沈温婉这才吃痛的从梦魇中挣扎着醒来,打开湿润的眼帘,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入目的是陆棣那张英俊到毫无瑕疵的脸,以及他深邃双眸里隐现的担忧之色。
“做噩梦了?”陆棣问。
沈温婉耷拉下眼皮,嗯了一声,她方才梦见了瘟疫爆发,父亲,母亲,到大哥,二哥,自己和小妹一个个惨死的画面,那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只是梦而已,你莫要伤心。”陆棣沉声安抚道。
沈温婉瞧了他一眼,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是枕着他的肩膀睡着的,立刻红着脸往旁边挪了一些。
陆棣瞧着她羞红的脸,再配上方才梦魇时染上湿意的眼睛,看起来娇柔无辜,惹人怜爱。
“脸红什么?”
陆棣欺身靠近,单臂撑在沈温婉的上方,俯身瞧她,俊雅的眉眼里含着打趣和一丝狡黠的捉弄。
沈温婉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心中惊讶于镇北王竟然会用香料!
要知道,前两世她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从来不曾见他熏香的,不知为何,这一世他竟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倒叫人惊异!
沈温婉按捺下心中的惊讶,见陆棣还撑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她,她觉得车厢里的空间仿佛更小更热了,于是低头从他胸口钻了出来:“王爷,这是到那里了?”
陆棣倒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顺其自然地跟上,抬手撩开车帘:“本王一个朋友的私宅。”
沈温婉从车帘里出来,果然看见一栋院外白墙环护,两扇红门闭合的雅致宅子。
陆棣跳下马车,伸出右臂,掌心朝上向沈温婉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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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门口的大红灯笼氤氲出浅淡的光线, 那微光把陆棣的掌心染上一层薄薄的红光。
沈温婉感到紧张,但在陆棣眼神的催促下,还是乖巧的把自己的小手搁在了他宽厚的掌心。
陆棣心口一跳,握住了掌心的小手。
他扶着她下了马车, 沈温婉害羞地缩回了自己的小手。
两人一道入了宅子。
沈温婉没想到, 陆棣这个朋友的私宅,竟然是个大隐隐于市的推拿之所, 而且只供内宾所用。
今日及笄, 沈温婉换衣换发,站了大半日, 确实腰酸腿疼不大舒适,经过专业推拿师的掐穴按压, 一个时辰之后,舒舒服服的出了内宅。
陆棣领她上了一处高楼的屋顶。
沈温婉长这么大, 一向循规蹈矩, 还从未上过屋顶, 她双手举高平衡身体, 走在屋顶长长的脊梁上,害怕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颤着嗓音道:“王爷,能不能下去?我……我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