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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灼然只觉得桐叶过于可笑了,“天擎宗和天道宗不能待,到蓬莱不就能安静修炼了?桐叶,你以什么立场照顾我?是云沛然曾经交待过你吗?你嘴上说的好听,莫非不是想要处置云沛然那样将我关在佛塔下?”
不等桐叶回答,他又道:“天擎宗打了什么算盘我清楚,你们抓不到云沛然,便想用我做饵引他出来,挽回你们天擎宗的名誉,但我想不到传闻中上善若水的佛子为何也会为此执着,你就这么放不下云沛然吗?”
都说佛子无欲无求,可他偏偏这么多年来都放不下云沛然,这本就奇怪,今日佛子开口就让云灼然放下蓬莱跟他走,难免让他多想。
倘若佛子真心想代云沛然照看弟弟,这些年来会任由天擎宗对云灼然施压?明光锁早已彻底暴露天擎宗和佛子那虚伪而可笑的仁慈。
本就是天擎宗不愿意放过云灼然,桐叶会看不透吗?
桐叶迟疑片刻,最终道:“云灼然,在云沛然出现之前,你即便不愿,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碍于蓬莱的关系无法将他关押,于是选择变相的监视?
云灼然听出对方的言下之意,随即冷笑:“方才佛子说要代云沛然照看我的话,如今我算是想明白了,听闻佛子生而不凡,自入道便得天擎宗格外器重,由贵宗数位法师一同教导,天赋异禀,悟性过人,初入云镜试炼,便得到红莲业火的传承。”
云镜,是天擎宗的传承之地。
很多年前,修真界里对于佛子的各种赞誉数不胜数。
“但是……”
云灼然话锋一转,“直到云沛然横空出世,不论是根骨、悟性还是运气,他都在你之上,在他出现后,你原本的所有荣光都被他无意夺走,偏偏这个人,是你亲自带回天擎宗的,也是你亲自将他关在佛塔之下的。云沛然炼成修罗道,从佛塔下出来,佛子心中就没有半点害怕?亦或者……”
云灼然问桐叶,“你对云沛然,真的没有过半分嫉妒吗?”
他的质问如一片冰冷而残酷的锋刃,剖开桐叶表面的平淡,有那么一个瞬间,桐叶惊慌,对方怎能看透他心底深处的那几分不甘?
桐叶面色微微泛白。
云灼然很少会对一个自己不喜的人说这么多,且还是这般嘲讽。事实上,他曾经表面上不在意天道宗和天擎宗对他的待遇,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怨恨?而今日在桐叶拿云沛然作借口,逼迫他放下蓬莱时,云灼然确实是将这份怒气转移到桐叶身上,这个让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人。
当年的云沛然是孤立无援的,除了蓬莱没人会帮他。
偏偏当时蓬莱抽不出身,而他被迅速定为杀死顾神枢的凶手,之后,从未有人为他辩解半句。
桐叶这时向云灼然释放的好意,就成了做作的伪善。
有证据在,天道宗和天擎宗当然可以怀疑云沛然的清白。
可云灼然做错了什么,他就活该被关起来吗?天道宗和天擎宗对他云灼然,一向都有偏见。
上次在天道宗的宴会上,目睹心魔张狂肆意地向曾为难过他的众人发难,云灼然学到了一些东西。并非你不在意,害你的人就会收敛,有些人需要痛击才会学乖。他都已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何必再忍气吞声?
到了眼下,云灼然不介意用更多恶意来揣测桐叶,这个多年来一直在他面前出现的名字,他直接下了定论,“桐叶,你在嫉妒我哥。因为你的这份嫉妒,即便云沛然已经失踪那么多年,你还是不愿放过他的弟弟,你为了遏制我变成第二个云沛然,特意将明光锁送过来,那你当年将云沛然关在佛塔下,莫非也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桐叶斥道。
云灼然见他终于除下面具,眸光沉沉,似是在警告自己,不惧反笑道:“好,你说你没有,那我问你,世人都知罪不及妻儿,云沛然的事,我云灼然犯了什么错,二十余年要在天道宗和天擎宗的监控下卑微生存?”
桐叶张口欲言。
“我何曾不想找一个清净之地,好好修炼,但桐叶,”云灼然嗓音略微一沉,低声笑了笑,听上去极为讽刺,“是你们不愿放过我。”
桐叶面容怔忪,似无法反驳。
云灼然懒得再跟他废话,牵起心魔转身就要回客栈。
“你不能走!”
桐叶恍然回神,伸手运起金光,就要去抓云灼然。
所幸云灼然反应迅速,转身抬手,于半途扣住桐叶手腕。
云灼然抬眼望去,桐叶掌心一侧,绕着几团明红火焰。这是桐叶的红莲业火,红莲之火极为强悍,云灼然没有本命法器,全靠灵力支撑,也不敢保证能躲得过桐叶的业火。
然而蓬莱仙就在他们身后客栈里看着,云灼然相信他。
因此,看着这几团还未盛开的火焰,云灼然缓缓摇头。
“桐叶,你竟然想杀我?你因嫉恨云沛然,迁怒于我,说要带我去一个清净之地修炼,其实是想骗我都无人之处偷偷杀了我吧。桐叶,你可是佛子啊,你竟想要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的人不是我!”
桐叶咬牙切齿地低吼出声,似乎终于忍无可忍要反驳云灼然。他一抬眼,就对上云灼然那双与云沛然神似的眼睛,这双眼里净是怀疑和不信任,与记忆中多年前曾在云城初见时那个黑衣少年看他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桐叶涌出血丝的双眼一顿,不自觉低声喃喃,“我只是想查清楚……”